引擎嘶吼,如同垂死野兽的咆哮。破旧的警车在 savanna central 混乱的街道上疯狂颠簸、甩尾,轮胎摩擦着散落一地的杂物和不明污渍,发出刺耳的声音。朱迪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右爪死死握住方向盘,左臂的剧痛因剧烈的颠簸而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但她不能停。
绑在她胸前的那个简陋信号发射器,正像一个黑暗中的灯塔,散发着不稳定却极其“醒目”的能量波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广播塔的那股冰冷、扭曲的扫描能量,如同实质的探照灯光柱,死死地锁定着她,无论她如何转向、钻入小巷,都无法摆脱!
天空仿佛都因那聚焦的能量而变得晦暗,广播塔发出的噪音在她头顶扭曲、放大,时而如同千万只昆虫的嗡鸣,时而又像是某种古老邪神的低语,疯狂地冲击着她的理智。她感到一阵阵恶心、眩晕,内心深处不受控制地滋生出暴戾、绝望、想要放弃的念头——这是无序“秩序编码”的精神污染!
街道上的景象如同地狱的绘卷。失控的动物们在这噪音和精神污染的催化下,行为变得更加极端。朱迪看到一群原本温顺的羚羊,正红着眼睛用角疯狂顶撞着一家商店的加固卷帘门;几只狐狸和獾为了争夺一具不知名动物的尸体而撕打在一起,皮毛飞溅;更远处,一些动物如同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地游荡,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比如燃烧的车辆)毫无反应。
她的出现,以及她身上那吸引着广播塔能量的“信标”,更是像在滚沸的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
一些感知敏锐的、或是被精神污染严重扭曲的动物,立刻将注意力投向了她这辆高速移动的“焦点”!他们发出怪异的嚎叫,开始本能地追逐、堵截她!一块石头不知从何处飞来,砸碎了副驾驶的车窗玻璃!一只体型硕大、眼神狂乱的河马甚至试图用身体直接撞击车身!
朱迪猛打方向盘,险之又险地避开,车身在惯性的作用下几乎侧翻!她咬紧牙关,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她不仅要躲避障碍,还要应对这些被吸引而来的“追猎者”!
导航屏幕上,代表 ZNN 传媒塔干扰区的标记还在三个街区之外,却仿佛远在天边。
三号备用指挥中心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尼克斯旧昏迷,但生命体征在朱迪引开扫描后暂时稳定了下来。埃德加和芬恩警惕地守在防爆门后,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因能量聚焦而变得更加狂躁的混乱声响。
葛洛丽则死死盯着生命监测仪和那台旧收音机。突然,她发出一声低呼:“尼克的脑波……有变化!”
屏幕上,代表尼克脑电波的曲线,不再仅仅是代表昏迷或痛苦的杂乱波动,而是开始出现一种极其规律的、高频率的、类似于……数据编译时的尖峰脉冲!
与此同时,那台收音机里传出的、锁定朱迪方向的扭曲广播噪音中,似乎夹杂进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截然不同的、稳定而冰冷的电子音!
“是‘秩序编码’!”葛洛丽脸色大变,“在他意识深处……还在运行!它在……它在尝试重新建立某种连接?或者……在分析外界的变化?”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尼克的身体再次出现了轻微的反应。他的爪子无意识地蜷缩、松开,仿佛在模拟着操作某种虚拟界面。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几乎不可闻的、断断续续的词语碎片:
“……能量……路径……冗余……优化……威胁……评估……”
他像是在梦呓,又像是一台处于待机状态的超级计算机,正在本能地处理着外界涌入的、关于广播塔能量模式和朱迪处境的海量信息!
街道上,朱迪的处境愈发危急。警车的后视镜被一只飞扑过来的獾撞碎,车身侧面也被划出了深深的凹痕。燃料警告灯刺眼地亮起!而前方通往 ZNN 传媒塔的道路,被几辆撞毁燃烧的公交车彻底堵死!
她被逼入了绝境!
广播塔那聚焦的能量波纹在她头顶上空几乎凝聚成了实质,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某种东西即将被引燃的焦灼气味。那扭曲的噪音达到了顶点,如同无数根钻头,狠狠钻进她的大脑!
就在她绝望地准备进行最后一次、近乎自杀式的撞击尝试时——
“滋啦——!”
她怀中那个自制的信号发射器,因为过载和外部能量的强烈干扰,猛地爆出一团电火花,彻底烧毁了!模拟尼克能量特征的信号,戛然而止!
几乎在同一瞬间,锁定她的那股冰冷扫描能量,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不到半秒钟的迷茫和紊乱!
也就在这半秒钟内——
指挥中心内,尼克监测仪上的脑波脉冲频率猛地炸开,变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快速转动!他体内那颗已与他意识融合的蓝色光点,与残存的“秩序编码”碎片,在这外部压力骤减的瞬间,仿佛达成了某种危险的、暂时的“共识”,基于对朱迪处境的“计算”和对广播塔运行模式的“理解”,强行编译出了一段极其简短、却蕴含着特定频率和坐标信息的能量信号,通过他本身那个无法关闭的“信标”,微弱地、一闪即逝地发射了出去!
这段信号的含义,如果被翻译,大概是:
【优先级覆盖:检测到更高价值‘无序变量’——ZNN 干扰核心。重新定向。】
天空中,广播塔那凝聚的能量仿佛收到了新的指令,短暂的紊乱后,猛地放弃了已经失去信号、停滞不前的朱迪,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动的指针,带着令人胆寒的精准和更加狂暴的气势,轰然转向,朝着三个街区外那片能量混乱的 ZNN 传媒塔废墟,如同彗星撞地球般,狠狠砸了下去!
“轰!!!!!!!”
即使隔着数条街区,朱迪也能感受到脚下大地传来的剧烈震动,看到远处冲天而起的、混杂着正常爆炸火焰与不祥紫色能量的巨大光柱!
她瘫在几近报废的警车驾驶座上,劫后余生地剧烈喘息,茫然地望着那片被恐怖能量吞噬的区域。
而指挥中心内,在发出那段“欺骗”信号后,尼克脑波的脉冲高峰骤然跌落,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生命监测仪上的数据如同雪崩般下滑,警报声凄厉地响起!他用自己的意识和生命为赌注,完成了一次不可能的欺骗,代价……或许是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