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区的夜晚,湿气深重,仿佛能拧出水来。废弃的动物园缆车塔楼像一柄锈迹斑斑的巨剑,斜插在蔓延的植被与都市遗忘的角落之间。朱迪·霍普斯隐在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后,紫色的眼眸在黑暗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塔楼唯一的入口——那扇歪斜的铁门——在微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如同怪物的邀请。
距离匿名信息约定的十点,还有五分钟。她违背了牛局长的直接命令,独自来到了这里。胸前的警徽被她小心地收在了便服内侧,紧贴着心脏的位置,那里正因紧张和负罪感而剧烈跳动。她检查了一遍腰后的配枪和爪套,深吸了一口混合着铁锈与腐叶气息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是她的选择,为了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线索,她赌上了自己的职业原则。
十点整。塔楼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的声响。
朱迪屏住呼吸,身体伏得更低。片刻之后,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从铁门后的阴影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紧张地左右张望。借着稀疏的月光,朱迪看清了那是一只穿着不合身维修工制服的犰狳,爪子紧紧抓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方形物体。
是“工匠”埃迪!尼克正在追查的目标!
埃迪似乎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人(他显然没发现隐蔽极好的朱迪),稍微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塔楼底部一根倒塌的水泥柱旁,准备将油布包裹塞进一个缝隙里。
就在这一瞬间,朱迪动了!她像一道灰色的闪电从蕨类植物后窜出,动作迅捷而无声,在埃迪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用手枪柄精准地敲击在他持物的爪腕上!
“呃啊!”埃迪痛呼一声,油布包裹脱手落下,被朱迪另一只爪子稳稳接住。
“动物城警察!别动,埃迪!”朱迪压低声音,枪口稳稳指向他,目光锐利,“你被捕了!罪名是非法制造及散布危险物质!”
埃迪吓得浑身鳞片都竖了起来,瘫坐在地上,语无伦次:“不……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只是按图纸加工!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朱迪用爪子迅速挑开油布包裹的一角,里面是几张设计精细的图纸和一个小小的、已经使用过的金属罐,罐壁上赫然刻着那个螺旋dNA标志!“那这是什么?‘野兽之息’的扩散器!昨晚的混乱就有你的‘功劳’!”
就在朱迪准备进一步逼问的刹那——
“啪!”
一声清脆的、不同于自然声响的断裂声从塔楼高处传来!紧接着是碎石滚落的声音!
有埋伏!
朱迪瞳孔骤缩,几乎凭借本能,猛地向前扑倒,同时将尖叫的埃迪拽向水泥柱后方!
“咻——砰!”
一颗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精准地打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溅起一串火星!
对方有枪!而且装了消音器!
朱迪的心脏狂跳,她迅速判断出子弹来自塔楼中层的一个破碎窗口。对方的目标很明确,要么是她,要么是埃迪灭口!
“救……救命!”埃迪吓得魂飞魄散,蜷缩在水泥柱后瑟瑟发抖。
“闭嘴!”朱迪低吼,大脑飞速运转。她必须带着埃迪和证据突围!她对着通讯器紧急按钮按下,但只传来一阵刺耳的忙音——信号被屏蔽了!
“砰!砰!”又是两枪打在水泥柱上,碎屑纷飞。对方在逼近!
朱迪咬紧牙关,将证据塞进自己怀里,对埃迪喊道:“跟着我!往西边的树林跑!快!”
她猛地探身,朝着子弹来源的方向盲射两枪进行压制,然后拉起几乎瘫软的埃迪,借着废墟和植被的掩护,向密林方向冲去!子弹在他们身后呼啸,追索着他们的生命。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 savanna central 最豪华的地段,“巅峰俱乐部”那流光溢彩、需要特殊邀请函才能进入的大门不远处,尼克·王尔德坐在一辆不起眼的旧车里。他刚刚确认了埃迪的送货单底联上的地址就是这里,并且通过一些“特殊渠道”了解到,今晚俱乐部有一个极其私密的会员活动,主题恰好是——“感官新边界”。
一切都联系起来了。黑市工匠制造扩散器,通过“午夜香氛”这样的前台公司获取原料或进行测试,最终产品流向“巅峰俱乐部”这类顶级场所,供那些追求刺激的权贵“试用”。而“自然秩序会”则利用这些试用引发的混乱,散播恐慌,达成其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是一个完整的、可怕的链条。
他正准备联系朱迪,共享这个爆炸性的发现,并商量下一步潜入计划。他拨通了朱迪的通讯器。
无人接听。
他又试了一次,依然是忙音。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尼克。他立刻调出朱迪的警用定位信号——信号消失了!
他猛地想起朱迪之前提到的那个匿名邀约。“老地方”……难道是那里?她最终还是一个人去了?!
尼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发动汽车,引擎发出咆哮般的轰鸣。他一把扯下领带,扔在副驾驶座上,红色的毛发在夜色中仿佛燃烧的火焰。他必须立刻赶去!朱迪有危险!
就在尼克的汽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雨林区的同时,朱迪拖着几乎崩溃的埃迪,终于险之又险地冲进了塔楼西面茂密的原始树林边缘。暂时脱离了枪手的直接视线。
她靠在粗糙的树干上剧烈喘息,爪子里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证据罐。埃迪瘫在她脚边,涕泪横流地喃喃自语:“完了……我们都会被灭口的……他们不会放过任何知情者……”
朱迪刚想追问“他们”是谁——
“咔嚓。”
一声轻微的、靴子踩断枯枝的声响,从他们左侧不到十米的黑暗树丛中传来。
一个高大、模糊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迈出,堵住了他们最后的去路。月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和一对在黑暗中幽幽反光的冰冷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