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保和殿外的那场闹剧,随着“七彩神雷”变成“自杀式爆破”,彻底终结了京城第一才女的最后一点体面。
次日,大年初一。
瑞雪兆丰年,京城内外银装素裹。
红灯笼挂满了大街小巷,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炸裂后的硝烟味还有饺子的香味。
而在首辅府的后院,气氛却比冰窖还要冷。
柳如烟趴在担架上,脸上缠满了纱布,只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
她昨夜被炸得皮开肉绽,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那张引以为傲的脸算是毁了一半。
“爹……我是为了柳家啊……我还有好多发明……玻璃……水泥……还有很多……诗词!”柳如烟声音嘶哑,还在试图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够了!”
柳首辅站在风雪中,看着这个曾经被寄予厚望,如今却让他沦为大家口中的笑柄,眼中满是失望和决绝。
“什么发明?什么神雷?还有你所谓的才华,诗词,在太子妃面前就像是个笑话!”
“人家造的是救民水火的冬衣和煤炭,你却造了一个葬送柳家大好前程的火药!”
柳仲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挥了挥手:
“陛下虽然开恩没治你的罪,但京城柳家却容不下你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即刻送你去城外的家庙,带发修行,为国祈福。”
“没有我的命令,这辈子……别再踏出家庙半步。”
“不!我是穿越者!我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我不能当尼姑——!”
柳如烟绝望的嘶吼声被风雪吞没。
几个婆子面无表情地抬起担架,将她塞进了一辆青布马车,从偏门悄无声息地驶离了繁华的京城。
……
与此同时,皇宫,东宫。
与首辅府的凄凉场景不同,长乐宫内暖意融融,地龙烧得正旺。
小朝安正在经历一场名为“起床困难症”的甜蜜烦恼。
外面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把正在做美梦的小家伙给吵醒了。
【唔……好吵呀……】
【咦?天亮了呀?】
小朝安揉了揉眼睛,在温暖的被窝里拱了拱,本来还想赖个床,但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瞬间精神了!
【不对!今天是大年初一!】
【过年啦!过年啦!】
【过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穿新衣,戴新帽,还有最重要的——】
【红包!压岁钱!】
一想到这个,小家伙哪里还睡得着,两只小短腿在被子里兴奋地蹬来蹬去,恨不得能立刻能走路,然后跳起来去“收租”。
【嘿嘿嘿,皇爷爷、皇奶奶、外公外婆……你们的钱包准备好了吗?】
【本仙女这个‘散财童子’……哦不,是‘招财童子’要来进货啦!】
“醒了?”
一张俊脸凑了过来,正是早已穿戴整齐的太子萧澈。
他看着女儿那两眼放光,小嘴咧到耳根子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捏了下她肉嘟嘟的小脸蛋。
“咱们的小财迷醒得倒是早?今天可是大年初一,要进宫去给皇爷爷皇奶奶拜年领红包呢!”
“咿呀!”
萧澈这话简直说到了小朝安的心坎里,她立刻伸出两只小手,求抱抱,求穿衣,求出发!
【知我者,爹爹也!】
【快快快!别让皇爷爷的红包等急了!】
陆文卓笑着走过来,给女儿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绣着金线的福娃装。
戴上虎头帽,穿上虎头鞋,整个人圆滚滚,红火火的,喜庆得不得了。
一家三口上了暖轿,直奔乾清宫。
……
乾清宫内,早已是欢声笑语。
开元帝今日没穿严肃的朝服,而是一身暗红色的常服,看起来就像个寻常人家的富贵老太爷。
“哎哟,朕的小福星来了!”
看到被萧澈抱进来的小朝安,开元帝眼睛一亮,直接走下御阶,一把将孙女接了过去。
“来,叫皇爷爷!”
小朝安虽然还不会说话,但这并不妨碍她发挥软萌技能。
她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抱住开元帝的脖子,在那张威严的脸上狠狠地“啵”了一口,糊了皇帝一脸口水。
“哈哈哈!好!好!”
开元帝龙颜大悦,一点也不嫌弃,反而乐呵呵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金丝楠木盒子。
“这几天又是北境大捷,又是天降祥瑞,多亏了咱们朝安。这是皇爷爷给你的压岁钱!”
盒子打开,里面除了一块纯金打造的平安锁外,还有一叠厚厚的地契。
“这是京郊汤山那座最大的皇家温泉庄子,朕把它赐给你了!以后冬天想去哪儿玩水就去哪儿!”
周围的嫔妃和皇子们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汤山行宫啊!就这么送给一个奶娃娃了?
【哇!温泉庄子!】
【皇爷爷太给力了!】
【本仙女宣布,皇爷爷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以后可以带爹爹娘亲去泡温泉,吃火锅啦!】
【这才是我们该过的日子嘛!】
小朝安抱着盒子不撒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紧接着,皇后卫昭仪也笑着送上了一个锦盒:“这是皇祖母给你的,东海暖玉雕的十二生肖,给你磨牙玩。”
二皇子萧勇挤过来,嘿嘿傻笑:“大侄女,二伯可是把那一锤子买卖的钱都给你攒着呢!这是一箱子西域进贡的宝石,给你当弹珠玩!”
三皇子萧文摇着折扇:“三伯没什么俗物,就送你一箱子孤本游记吧……咳咳,另外还有这张‘云绒衣’的分红契书,以后卖出去的每一件衣服,都有你一份!”
就连挺着肚子的长公主萧茗也送上了一对极品血玉手镯:“这是姑奶奶给你的,多亏了你,姑奶奶才有这个福气。”
收礼物收到手软的小朝安,感觉自己已经到达了人生的巅峰。
【呜呜呜,太幸福了!】
【这就是团宠的感觉吗?】
【坏人打跑了,钱钱赚够了,还有这么多爱我的家人……】
【本仙女这次穿越,真的值了!】
小朝安窝在开元帝怀里,看着周围一张张真诚的笑脸,心里暖洋洋的。
然而,就在这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时刻——
“报——!”
一名满身风雪的禁卫军,突然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冲到了大殿门口。
“启禀陛下!极北之地八百里加急!”
开元帝的笑容微微一敛,眉头皱起:“大过年的,何事如此惊慌?莫非是大夏又犯边了?”
禁卫军单膝跪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却难掩激动:
“不,不是敌袭!是……是五皇子!五皇子殿下回来了!”
“什么?老五?”开元帝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不是在极北之地戍边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五殿下说,大夏虽退,但他心系父皇龙体,又思念母妃,特地向边关告假。”
“星夜兼程赶回来,只为给父皇和德妃娘娘磕个头,拜个年!”
话音未落,一个身披黑色玄铁重甲,大氅上还挂着冰棱的高大身影,已大步踏入殿内。
他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被风雪磨砺得粗糙而坚毅的年轻脸庞。
那是一张只有十九岁的脸,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与冷厉,眉宇间依稀能看出皇家的贵气,眉宇之间还有边关的肃杀。
“儿臣萧凛,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五皇子重重跪地,声音嘶哑,仿佛含着风沙。
“我的儿啊!”一旁的德妃早已泪流满面,不顾仪态地冲了过去,想要抱住儿子。
却被他铠甲上的寒气逼得退了一步,只能心疼地摸着他冰冷脸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我的儿,你在那边受苦了啊!”
“好!好!”开元帝看着这个常年戍守在最苦寒之地的儿子,眼中满是欣慰。
“回来就好!你这些年替朕守着极北苦寒之地,受苦了!快起来,让朕好好看看!”
满堂皆是赞叹之声。
“五殿下真是孝顺的好皇子啊!”
“是啊,极北那地方鸟不拉屎,五殿下一守就是五年,真是大盛的忠臣良将!”
萧澈也抱着陆文卓走上前,真诚地笑道:“五弟,欢迎回家。你在边关的辛苦,孤和父皇都记在心里。”
萧凛缓缓抬头,目光扫过温暖如春的大殿,那双被风雪磨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阴冷。
他没有起身,而是依旧跪在地上,神色凝重地向开元帝拱手:
“父皇,儿臣此次星夜兼程赶回,除了探望父皇母妃,更有一件要事需当面呈报。”
大殿内的欢笑声渐渐低了下去,所有人都看向这位刚从边关归来的皇子。
“何事?”开元帝问道。
萧凛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肃杀:
“大夏那边……又有小动作了。”
大殿内瞬间一片死寂。
窗外,原本已经停歇的风雪,似乎又开始呼啸起来,将红红的灯火吹得乎亮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