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臣的一篇《咏黑金与云绒疏》,加上他那“硬核”的街头带货,让“惠民煤店”的生意在一夜之间火爆全城。
原本堆积如山的蜂窝煤被抢购一空,连带着那看着臃肿的羽绒背心也成了抢手货。京城百姓的脸上,终于少了些对严冬的恐惧,多了几分有了着落的安稳。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
京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包厢内,气氛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在座的几位,正是掌控着京畿木炭供应的几大皇商,而坐在主位上的,赫然是被贬职后依旧贼心不死的杨家旁支——杨家粮行的掌柜,杨贵。
“杨爷,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个胖得像球一样的炭商满脸油汗,焦急地拍着桌子:“那太子妃搞出来的什么‘蜂窝煤’,才卖两个铜板!咱们的银霜炭、红罗炭屯了那么多,价格都炒到天上去了,现在可好,全砸手里了!这几天连个问价的都没有!”
“是啊!”另一个皮货商也哭丧着脸,“那鸭毛做的衣服,虽然丑了点,但架不住它暖和又便宜啊!老百姓都去买那个了,谁还买咱们的狐裘和棉袄?再这样下去,咱们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杨贵阴恻恻地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杨家倒台后,他家靠着木炭生意才勉强撑着,如今太子妃的蜂窝煤断了财路,不只是赚钱的事,更是他向杨家主脉表忠心、伺机反扑的机会!
“慌什么?”杨贵冷笑一声,“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给点甜头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那蜂窝煤是便宜,但若是……它‘有毒’呢?”
众商贾一愣:“有毒?”
“煤炭这东西,本来就有烟火气,若是烧得不好,可是会死人的。”杨贵压低了声音,语气森然,“咱们只要找几个人,在家里烧煤‘不慎’出了事,再把尸体往那一摆……你们说,这满城的百姓,是信那个便宜货,还是信自己的命?”
“高!实在是高!”众商贾眼睛一亮,纷纷竖起大拇指。
杨贵眯起眼睛,看向皇宫的方向:“而且,我刚收到宫里的消息,咱们那位陛下,为了给太子撑腰,正准备搞个大动作呢。”
……
此时的皇宫,长乐宫内,气氛却与外面的阴谋诡计截然不同,洋溢着一种别样的温馨。
太子妃陆文卓正拿着一本历书,和萧澈商量着什么。
“阿澈,再过半个月,便是朝安的百日了。”陆文卓笑着逗弄了一下摇篮里的女儿,“咱们是不是该给孩子办个百日宴?也不用太隆重,就在咱们宫里,请父皇母后,还有父亲母亲他们来聚聚。”
太子萧澈正给女儿削着小木剑,闻言手一抖,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指尖,一点刺痛才让他回过神来。他顾不上擦拭,只是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与不敢置信。
“还有半个月么……”萧澈看着指尖渗出的血珠,喃喃自语,随即苦笑了一下,“是啊,朝安都快百天了。这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都要入冬了。”
他低下头继续削木剑,声音有些低沉:“那就办吧。只要朝安开心就好。”
就在这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大步跨入殿内,身后跟着笑意盈盈的皇后。
“办!当然要办!而且要大办!”
开元帝洪亮的声音传来。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开元帝心情极好,一把扶起两人,走到摇篮边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小孙女,然后转头看向萧澈,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复杂,带着一丝愧疚和慈爱。
“太子啊,”开元帝拍了拍萧澈的肩膀,“你这记性,是不是随了你……随了朕?只记得闺女的百日,却忘了半个月后,也是你二十一岁的生辰吗?”
萧澈彻底愣住了。
生辰?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过生辰了。
因为他的生母冯宫女身份低微,早早过世,他在宫中就像个透明人。而且,每年的这一天,也是皇后娘娘“丧子”的伤心日,宫里往往气氛压抑,谁敢在这天给他这个曾经的庶出皇子大张旗鼓地庆生?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习惯性地遗忘了。
“父皇……”萧澈喉咙有些发干,眼眶微红,“儿臣……儿臣习惯了,以前在瑞王府时,不过是个生辰,吃碗长寿面便是了,不必……”
“胡闹!”
一直温婉的皇后突然红了眼眶,她上前一步,紧紧握住萧澈的手,声音哽咽:“以前……是母后糊涂,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今年不一样!今年是你认……是你回宫后的第一个生辰,也是你被册封太子后的第一个生辰,更是我们一家团聚的日子!”
皇后差点说漏嘴“认祖归宗”,幸好及时改口,但那份急切的母爱却怎么也藏不住。
“朕意已决!”开元帝一锤定音,“半个月后,太和殿设宴!为你庆生,也为朝安办百日礼!这叫‘双喜临门’!朕要让满朝文武都来贺喜,让天下人都知道,朕有多看重你们父女!”
【哇哦!】
摇篮里原本在“装睡”的小朝安,听到这里,眼睛猛地睁开了一条缝,心里的小人儿激动得直搓手。
【爹爹要过生日啦?还要和我一起办百日宴?】
【呜呜呜,爹爹好可怜,以前肯定都没人给他过生日,连吃碗面都是奢侈。】
【怪不得他总是那么自卑,原来是从小缺爱啊!】
【不过没关系!现在有本宝宝在,还有终于“开窍”的皇爷爷和皇后奶奶,以后每年的生日,都要让爹爹收礼物收到手软!】
【而且……】小朝安的小脑瓜转得飞快。
【这可是个好机会呀!还有半个月……那时候天肯定更冷了,正是隆冬!】
【娘亲不是正好愁着怎么给‘蜂窝煤’和‘羽绒服’打个最大的广告吗?】
【如果在金碧辉煌的太和殿里,不用炭盆,只用蜂窝煤炉子,把大殿烘得暖洋洋的……】
【如果让那些怕冷的官员都裹着厚重的皮裘瑟瑟发抖,而我们一家穿着轻便漂亮的羽绒服谈笑风生……】
【嘿嘿嘿!这画面太美,简直是大型‘带货’现场啊!】
【不过……怎么感觉心里毛毛的?好像有坏蛋想搞破坏……不管了,有爹爹娘亲在,肯定能搞定!】
【本宝宝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太子府出品,必属精品!哼,馋死那些看不上我们的坏蛋!】
听到女儿这番既暖心又“精明”的心声,萧澈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心中的酸涩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冲散。
陆文卓更是眼前一亮!女儿说得对!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父皇,母后!”陆文卓立刻行礼,“既然要大办,儿臣有个不情之请。这宴席的取暖和服饰,能否交由儿臣来安排?儿臣想借此机会,让百官见识一下‘黑金’与‘云绒’的真正妙处,彻底粉碎民间的流言!”
开元帝听了孙女的心声,正有此意,闻言哈哈大笑:“准!朕就把太和殿交给你折腾!朕倒要看看,那些牛鬼蛇神到时候还有什么脸面造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