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内,烛火摇曳。
萧澈看着妻子脸上那势在必得的笑容,心中的惊涛骇浪还未平息:“文卓,你的意思是……我们用这把‘惊鸿’剑,去见镇国公?”
“没错。”陆文卓将那张字条凑到烛火上烧成灰烬,眼中的光芒比剑锋更甚,“太子以为他拿到了‘裂云’,便能投镇国公所好。但他错了,镇国公戎马一生,虽爱名剑,‘裂云’却只是一件收藏品。更何况,我听说镇国公一直视苏老将军为自己的榜样。而这把‘惊鸿’,正是苏老将军当年的随身佩剑,是镇国公夫人的念想,更是苏家的传承。这把剑的意义,远非‘裂云’可比。”
萧澈终于明白了妻子的布局。太子送“裂云”,是巴结,是拉拢;而他们送“惊鸿”,是归还,是情义!
【娘亲好聪明!这一下高下立判!太子那个笨蛋还以为自己拿到了宝贝,殊不知我娘亲这才是真正的‘王炸’!嘿嘿,有好戏看了!】
听到女儿的心声,陆文卓无奈一笑。她看向萧澈,神色重新变得凝重:“剑虽然已经安然送到了王府,但我们人还在宫里。我们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在镇国公入宫复命之后,单独见到他们,并将此剑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上。”
“这……”萧澈皱起眉头,“父皇让我们住在长乐宫,名为保护,实则也是软禁。我们如何能随意出宫,又如何能将剑带进来?”
“所以,我们不能出宫。”陆文卓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要想办法,让父皇‘请’镇国公夫妇,来长乐宫看望朝安。至于剑……我会再传信给灵鹊,让她安排。”
“文卓,”萧澈握住妻子的手,声音里满是安定,“我陪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陆文卓回握住他,点了点头。她知道,从镇国公夫妇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
翌日,巳时。
京城城门外,一队风尘仆仆的精锐家将,护送着一辆低调而奢华的马车,缓缓驶入。
为首的老者虽已年过半百,但依旧身姿挺拔,不怒自威,正是大盛国的镇国公沈凛。他身旁的夫人苏婉,虽面带倦色,但风韵不减,眉宇间透着一股将门虎女的英气与江南女子的温婉。
“老爷,我们总算是回来了。”苏婉轻声道,“也不知云微和太子殿下在宫中如何了。”
“哼,”沈凛冷哼一声,他对那个太子女婿始终不冷不热,“他堂堂太子,能有何事。倒是你,一路上都念叨着瑞王府新得的那个小郡主,人家刚出生,你就这么上心。”
苏婉嗔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听闻那孩子出生便天降甘霖,后又在寿宴上逢凶化吉,被陛下亲封为‘护国郡主’,可见是个有大福气的。我与她投缘,不行么?再说了,你不也惦记着早点回京,想见见你的小棉袄,顺便把你那幅破画献给陛下吗?”
“什么破画!那可是……”沈凛刚要反驳,马车微微一顿。
只听车夫在外禀报道:“老爷,夫人,我们已到宫门外。宫里的李总管已经在候着了,说是陛下一早便有旨,请您二位入京后即刻进宫面圣。”
沈凛和苏婉对视一眼,神色一正。
“知道了。”沈凛沉声应道。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朝着御书房而去。
……
开元帝早已在御书房等候。不多时,镇国公沈凛与夫人苏婉便前来复命。
“臣(臣妇)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开元帝抬了抬手,脸上带着笑意,“沈爱卿一路辛苦。听说,你为朕寻来了柳大家的真迹?”
“幸不辱命。”沈凛上前一步,呈上一个精致的木盒。
开元帝打开看后,龙心大悦:“好好好!爱卿有心了!”
就在这时,太监通报:“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到。”
沈云微一袭宫装,仪态万方地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太子萧璟。
“云微给父亲、母亲请安。”她盈盈一拜,尽显孝道。 “岳父、岳母一路辛苦。”太子也跟着行礼。
“快起来。”苏婉连忙上前扶起“女儿”,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眼中满是疼爱。
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就是最寻常的天伦之乐。
然而,坐在龙椅之上的开元帝,看着眼前这一幕,再想到昨日小孙女那句“外公外婆”,只觉得无比刺眼。他心中冷笑,决定再添一把火。
他不动声色地对李总管使了个眼色。李总管立刻会意,躬身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李总管回来了:“启禀陛下,瑞王殿下、瑞王妃携护国郡主在外求见。”
开元帝压下心中的期待,沉声道:“宣。”
……
陆文卓和萧澈抱着朝安走进殿内时,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太子身边的镇国公夫妇。
这就是……她血缘上的亲生父母吗?
陆文卓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女儿。
而原本正与沈云微温言细语的苏婉,在看到陆文卓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心脏猛地一抽,一股难以言喻的亲近感和心疼感涌了上来。她甚至忘了礼数,怔怔地看着陆文卓,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哇哦哇哦!这就是传说中的真假千金同框吗?假千金(太子妃)这演技,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可惜了!真千金(我娘)都还不知道呢!】
【可怜我外公外婆,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自己疼错了人……错把别人的女儿当成小棉袄啦!】
这句心声一出,在场的第一次听到心声的——镇国公沈凛、国公夫人苏婉——同时僵住了!
而开元帝端着茶杯的手也猛地一顿!
疼错了人?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调换,难道……这是人为的?!
沈凛和苏婉更是脸色大变,惊骇地对视了一眼。一股莫名的寒意窜上背脊。沈凛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心里想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在说话?这声音……听起来竟像是个小奶娃娃?“
而苏婉则更是如遭雷击,她敏锐地抓住了那几个字——疼错了人?!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惊骇地四处张望,拼命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只看到众人神色如常。而那道心声还在继续:
【哎呀,急死我了!你这个识人不清的老头,你的亲生女儿正在抱着我呢,她叫陆文卓,哎呀可惜我还不能说话,要不然就好好的和你们说了,让娘亲和你们相认了】
沈凛听到心声后心中默默的想道:“这个奶娃的心声,她说瑞王妃是老夫的女儿?这怎么可能啊!太子妃才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
瑞王萧澈手指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心里默默想道:“要是镇国公嫌弃我出身低贱,母亲只是一个宫女,不认文卓可咋办啊!”
“臣(臣媳)参见父皇,见过镇国公、镇国公夫人。”
“平身吧。”开元帝的目光在陆文卓和沈云微脸上来回扫视,心中冷笑。
他放下茶杯,摸着自己的胡须想道:“从朝安的心声来说,瑞王妃一定是,镇国公的女儿!那我不如顺水推舟,助他们相认!”
缓缓开口:“说起来,今日倒是巧了。朕看着瑞王妃,竟觉得……与国公夫人有几分相像呢。”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太子妃沈云微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袖中的手死死攥紧!
沈凛和苏婉也是一愣,随即仔细地打量起陆文卓。这一看,苏婉的心跳得更快了……是……是真的像!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和她年轻时一模一样!
【咦?皇爷爷要搞事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娘亲可不就是外婆亲生的嘛,当然像了!】
开元帝听到这句心声,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冷声道:“朕倒是想起来,二十年前,国公府是否有一场大火?今日朕亲眼得见瑞王妃与苏夫人竟如此相像……此事,怕是真的另有隐情!”
“陛下!”沈凛大惊失色,连忙跪下。
“父皇!”太子也急忙出列,“此等荒谬之言,父皇怎能轻信!”
“是不是荒谬,一试便知!”开元帝的目光如同利剑,直刺太子妃,“来人!取水!滴血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