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朝安那句“睡一觉就好了”的心声,如同定海神针,让长乐宫内所有能听到她心声的人都暂时安下了心。
开元帝亲自守在床边,直到确认小孙女的呼吸渐渐平稳绵长,脸色也恢复了一丝红润,这才略松了一口气。但他眼中的后怕与怒火,却丝毫未减。
“李忠,”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总管太监吩咐道,“传朕旨意,彻查赵德言!给朕从他入宫开始查起,他见过什么人,收过什么东西,与宫外何人有联系,一桩桩一件件,都给朕查个水落出!另外,把他给朕押入天牢,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朕的儿子和孙女!”
“奴才遵旨!”李总管心中一凛,连忙领命而去。
皇帝又看了一眼床榻上安睡的小孙女,这才略带疲惫地对皇后和瑞王夫妇说道:“你们也都累了,好生照看朝安。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晚些再来看她。”他此刻虽然心系孙女安危,但国事也不能耽搁,审问赵德言之事也需从长计议。
皇帝离开后,长乐宫内依旧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皇后亲自留下照看,陆文卓和萧澈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女儿床边。九皇子萧煜也被皇后留了下来,小小的身影依偎在母亲身边,担忧地看着床榻上的小侄女。
这一守,便是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傍晚,在所有人的期盼中,床榻上那个小小的身影终于动了动眼睫毛,缓缓睁开了眼睛。
“朝安!”陆文卓喜极而泣,第一个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抱进怀里,“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澈和皇后、萧煜也立刻围了上来,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关切。
小朝安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眼前围了一圈的亲人,有点懵。
【咦?我睡了多久?这个仙力透支的感觉……真不好受啊……感觉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过……看到爹爹娘亲、皇后奶奶和小叔叔都在,真好。】
她咧开小嘴,露出了一个虚弱却安心的笑容。这个笑容,瞬间驱散了长乐宫内所有的阴霾。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皇后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
“饿了吧?”陆文卓看着女儿虚弱的样子,心疼不已,“娘亲这就去内室喂你。”她抱着女儿,转身走向内室的屏风后面。
很快,屏风后便传来了小朝安满足的吮吸声。
【呜呜呜,饿死宝宝了!还是娘亲对我最好,奶水最香甜!】
听到这句心声,等候在外面的萧澈、皇后和萧煜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朝安醒来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御书房。
开元帝立刻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快步来到了长乐宫。正好看到陆文卓抱着刚喂完奶、精神好了许多的小孙女从屏风后走出来,心中那块巨石才算彻底落了地。
“陛下,您来了。”皇后起身行礼。
开元帝摆了摆手,示意免礼。他快步走到陆文卓面前,看着那个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小家伙,眼神柔和了许多。确认了孙女无碍,他心中的怒火便再次升腾起来。
“传旨,”他沉声下令,“将逆贼赵德言给朕押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他要去亲自审一审那个胆大包天的逆贼!而且,这一次,他决定带上他的“秘密武器”——刚睡醒、正需要补充“瓜”能量的小孙女!他倒要看看,在这个能洞悉人心的小家伙面前,赵德言还能耍什么花招!
很快,赵德言便被禁卫押解到了偏殿。开元帝抱着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好奇大眼睛的小朝安,高坐在主位之上。负责审讯的刑部官员侍立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赵德言此刻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浑身是伤,气息奄奄。但他一看到被开元帝抱在怀里的小婴儿,眼中瞬间又迸发出疯狂的恨意。
“陛下!您不能被这个妖孽迷惑啊!她……”
“闭嘴!”开元帝冷喝一声,抱着孙女在主位上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赵德言,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行刺九皇子的?说出来,朕或许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哟,审犯人呢?来活了来活了!让我看看这坏蛋准备怎么狡辩?】
【哼,看他这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不过……我好像记得话本里提过,他好像是那个赵国的后裔……好像和皇后奶奶有点关系……哎呀,记不清了……】
【啧啧,都这样了还不老实交代?想自己扛?】
开元帝听到这心声,眼中精光一闪!赵国后裔?和皇后有关?难道是……十年前被皇后阵前斩杀的那个赵国勤王?
这个猜测让他心中一凛。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赵德言,沉声下令:“把他左臂的衣袖给朕卷起来!”
禁卫依令上前,粗暴地扯开了赵德言左臂的衣袖。只见那手臂上布满了陈旧的伤痕,却并无任何特殊的标记。
开元帝眉头微蹙。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咦?没有纹身吗?不对啊……话本里好像说过,赵国皇室的男子手臂上都有一个战狼图腾……难道是我记错了?】
【哦哦哦!想起来了!那个图腾好像不是一直显现的,要遇到高温才会显出来!啧啧,搞这么神秘。】
听到这关键信息,开元帝眼中厉色一闪!遇热显现?好!
“来人!”他立刻下令,“取一个火盆来!”
很快,一个燃烧着熊熊炭火的火盆被抬了进来。偏殿内的温度瞬间升高了不少。
“把他拖近点!”
禁卫将赵德言拖到火盆旁边。炙热的温度炙烤着他的皮肤,他痛苦地挣扎着,手臂上的血管也因高温而贲张起来。
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他原本空无一物的左臂上,竟慢慢浮现出一个狰狞的狼头图腾!那图腾呈暗红色,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活过来一般,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战狼图腾!真的是赵国皇室!
开元帝的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机!好啊!真是好啊!赵国的余孽,竟然潜伏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还成了煜儿的太傅!好大的胆子!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赵德言面前,声音冰冷如刀:“赵德言,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他指着赵德言流着黑血的手臂,语气森然,“太医已经验过,你那匕首上淬了剧毒,还掺了致幻之物!你自己被自己的毒所伤,如今神志不清,看到的、听到的,皆是你毒发攻心产生的幻象!你现在这副疯癫模样,不正是拜你自己所赐吗?!”
“你行刺皇子在前,如今又因中毒而疯癫,竟还敢口出‘妖孽’之言,污蔑朕的皇孙女?”开元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帝王的威严与怒火,“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朕岂会相信?!朕看你是活腻了!”
皇帝这番话,看似是在斥责赵德言疯癫,实则是在利用他的“疯癫”来盖棺定论——赵德言因中毒而神志不清,他口中的“金光”、“妖法”皆是幻觉,根本不足为信!这样一来,既能定下赵德言的罪名,又能将小朝安身上的异常完美地掩盖过去。
赵德言看到手臂上的图腾显现,知道身份暴露,再听到皇帝竟直接将自己定性为“疯子”,心知辩解无望,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又被滔天的恨意取代。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开元帝,发出了最后的诅咒:“萧承稷!你包庇妖孽,纵容奸佞!我赵家满门在地狱等着你!等着看你大盛江山覆灭的那一天!哈哈哈哈——!”
“看来,朕猜对了。”开元帝直起身,看着他疯狂的模样,眼中杀机毕现,“来人!将这个意图攀诬构陷、离间皇室的逆贼给朕拖出去!午门斩首!夷三族!”
“萧承稷!卫昭仪!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赵德言的诅咒声被强行堵了回去,很快便消失在偏殿之外。
【哇!皇爷爷威武!杀伐果断!不过……夷三族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唉,算了,古代就这样,我还是安安静静当我的吃瓜小能手吧。】
开元帝抱着孙女,听着她这“悲天悯人”的吐槽,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小丫头片子,心肠倒还挺软。
……
赵德言被斩首,夷三族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再次震动了整个皇宫。
东宫之内,太子萧璟在听到消息后,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话来。父皇竟然如此狠厉,连具体的审问结果都没公布就直接夷三族?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贞妃寝宫内,杨贞儿听到“夷三族”三个字时,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摔落在地。她脸色发白,眼中虽然闪过一丝惊惧,但更多的却是对皇帝的怨恨和不解。陛下……是真的变了!他竟为了皇后那个贱人和那个刚出生的丫头片子,如此不顾旧情?!她强压下心中的寒意,眼神逐渐变得阴狠。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而就在这人心惶惶之际,开元帝处理完赵德言之事,又转回了长乐宫寝殿。他看着已经被母亲抱起来逗弄、精神好了许多的小孙女,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后怕与怜惜。
他想起赵德言临死前那番“妖孽”的说辞,又想到寿宴上百官宗亲惊疑不定的眼神,心中已有了决断。
“宫中人多口杂,今日之事,难免会有些流言蜚语。”开元帝缓缓说道,“朝安……毕竟不同寻常。为了保护她,也为了杜绝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污蔑,朕决定……”他看着床榻上正好奇地看着他的小孙女,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与决心,“朕决定,册封朝安为‘护国郡主’,食邑千户,赐金册宝印。就说她出生之时天降甘霖,京畿大旱得以缓解,此乃祥瑞之兆。此次遇险,乃是为国挡灾,福泽深厚。明日早朝,朕会亲自宣布。朕倒要看看,谁还敢在背后嚼舌根,说朕的孙女是妖孽!”
这道旨意,不仅是为了保护朝安,更是为了敲山震虎,警告那些还在暗中蠢蠢欲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