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朝下扣在实验台上,顾临渊转身就走。
他没看时间,也没再碰那张贺卡。走廊灯光稳定,电梯运行正常,一切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可当他刷卡进入实验室主控室时,系统弹窗突然跳出红色警告——“权限拒绝”。
他皱眉。
手指在键盘敲了三下,又试了指纹和备用密码,全部失效。屏幕上只有一行字:
【数据异常,已提交学术审查委员会处理】。
他立刻反应过来。
有人动了他的实验记录。
不是删改,是伪造。更狠的是,把锅精准扣在他头上。这种操作不是临时起意,是等他松懈那一刻才出手。而刚才,在解剖室里,他确实放下了防备。
手机不在手,三色笔也插在口袋没动。
但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
他退出系统,调出校园网后台日志界面,发现自己的终端在过去十二小时内被远程登录过三次,最后一次在凌晨两点十七分,Ip地址归属地为医学院c栋307——那是林语柔的个人研究间。
巧合?太巧了。
他打开通讯录想联系It中心,却发现谢云舟的名字被标灰了。这位平时随叫随到的教授,今天连电话都没接。
顾临渊冷笑一声。
行,你们想演审判剧,那就演全套。
他直接起身,穿过长廊去了后勤办公室。路上顺手从打印区拿了张纸,上面印着一行小字:**设备维护申请需附带It负责人签名**。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忽然想起什么。
苏璃递给他提拉米苏的那个保鲜盒,底部贴着一张标签,写着一串数字和字母组合。当时他以为是生产批次,现在想起来,那是医学院It中心的内部联络码。
他掏出手机翻相册,找到那张随手拍的照片。扫码后跳转到一个内网页面,输入验证码,生成了一份电子维护单。
五分钟后,他坐在后勤技术员旁边,看着对方调试防火墙。
那人是个日籍外聘工程师,说话带着口音,打字速度极快,但每敲完一段代码就会停顿一下,像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出错。他的呼吸节奏很特别,短促、重复,带着焦虑感。
顾临渊耳钉微微发烫。
共情触发。
一瞬间,他“听”到了对方脑子里的声音——不是语言,是一种节奏,像心跳,也像敲击键帽的频率。他知道这是什么:安全扫描时的习惯性试探指令,用于检测隐藏漏洞。
他默默记下这个节奏。
等技术员起身去接水,他迅速在空终端上模仿那段节奏输入了一串字符。系统弹窗一闪,日志后台解锁。
他快速翻找,终于找到异常访问记录。
昨晚23:48,一台绑定林语柔学号的备用设备通过虚拟通道接入主服务器,下载了近三年所有关于x-7毒素的研究数据,并在今日凌晨00:15上传了篡改版报告。原始文件已被标记为“待审核”,无法对外公开。
更关键的是,攻击路径中残留了一段未清除的缓存代码,显示操作者使用了自动同步脚本——这意味着设备必须处于长期登录状态,且与个人云盘关联。
普通人不会这么干。
但林语柔会。
她有强迫症,每天睡前都要让电脑自动备份自拍和笔记。
他截取日志片段,保存到加密U盘,起身离开。
十分钟后,学术听证会现场。
阶梯教室坐满了人,评审团坐在前排,谢云舟也在其中。大屏幕上正播放一段剪辑视频,内容是他“伪造实验过程”的画面:他在显微镜前抬头微笑,然后快速切换数据表,眼神闪烁。
弹幕式评论在侧屏滚动: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顾临渊。”
“双学位学霸人设崩塌?”
“建议永久取消学位资格。”
顾临渊站在门口,没着急进去。
他整理了下卫衣帽子,把三支笔从口袋拿出来,握在手里。红、蓝、黑,顺序分明。
然后推门而入。
全场安静了一瞬。
有人拍照,有人交头接耳。评审主席开口:“顾同学,你涉嫌学术造假,现需对你进行质询。”
顾临渊点头,走到投影仪前。
“我申请调取完整监控时间轴。”他说。
“已核实,视频真实有效。”主席说。
“不。”顾临渊摇头,“是帧率有问题。”
他拿起红笔,在屏幕上圈出三段视频片段。“这三处,画面延迟0.3秒,颜色饱和度突变,明显是拼接剪辑。真正的实验监控,应该有连续生物信号波形。”
他说完,共情能力再次触发。
他注意到操作投影的技术员在切换画面时,手指抖了一下,心跳加快。那种波动他熟悉——是心虚时的生理反应。
他顺着这股情绪反推,还原出对方的操作流程:先播放伪造视频,再手动覆盖真实数据流,最后用特效遮掩切换痕迹。
他拿蓝笔在白板上画出真实数据波形图,与伪造版本并列对比。
“看到区别了吗?”他说,“真数据有持续脑电反馈,假的没有。因为我做实验时,会一边写一边自言自语。这段音频,在原始文件里能听到。”
他插入U盘,播放音频。
里面传来他的声音:“红笔批错,蓝笔记灵感,黑笔……算了,今天不想写情书。”
全场哄笑。
评审团脸色变了。
顾临渊没停,继续用黑笔写下攻击时间戳,同步投屏。
“红色是陷阱。”他指着红笔圈出的部分。
“蓝色是反击。”他指向蓝笔标注的真实波形。
“黑色……”他顿了顿,看向摄像头方向,“是某个总在偷我实验服的校花的电脑Ip。”
全场哗然。
有人开始拍照发论坛。
他当场调出登录认证记录,显示那台设备曾在凌晨两点自动同步过林语柔私人云盘中的自拍相册,最新一张是她穿着香奈儿套装在镜子前比耶。
证据链闭环。
林语柔坐在监控室里,手指死死按在键盘上。
她疯狂点击删除键,想清空聊天记录,却发现硬盘已被远程锁定。屏幕上跳出警告框:
【您已被列入学术黑名单,所有科研项目暂停】。
她猛地抬头,透过玻璃看见顾临渊走出教学楼的身影。
她咬破嘴唇,指甲在键盘边缘崩裂,碎片掉进空格键缝里。
听证会现场,评审主席宣布撤销处分。
谢云舟站起来,走到顾临渊面前,沉默几秒,只说了一句:“你比我想的更像你祖父。”
说完,他转身离开。
学生陆续散去,有人低声议论,有人偷偷拍下黑板上的分析图传到校园论坛。标题很快冒出来:
《顾神救世》
《三色笔战黑客》
《校花陷害反被爆》
顾临渊没看手机。
他站在空荡的厅中央,三色笔还握在手里。他打开实验室实时监控,逐个检查摄像头信号。大多数正常,但b区西侧角落,那个曾拍到谢云舟深夜出行的镜头,突然中断。
绿灯熄灭。
他皱眉。
把黑笔重新插回口袋,转身走向电梯。
电梯门合上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大屏。
投影还没关,画面上仍停留着那段攻击路径分析图。但在右下角,有个不起眼的文件夹图标闪了一下。
名称是:x-7_backup_085。
他记得自己没见过这个文件夹。
手指刚碰到楼层按钮,手机震动。
一条新消息。
没有备注,只有一个字:
【等】
他盯着屏幕,按下关门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