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放回裤兜，三色笔在掌心转了半圈，顾临渊走出实验室。
夜风有点凉，但他没停下。
篮球场的灯还亮着，塑胶地面反着白光。几个队员正在做热身拉伸，程野站在场边吹哨子，声音洪亮。
“所有人注意！三小时极限训练现在开始！完不成的明天加练六小时！”
顾临渊走到场边，把外套脱下搭在栏杆上。
程野瞥他一眼，咧嘴一笑：“哟，大少爷今天也来凑热闹？”
“听说有人想看我倒下。”顾临渊活动手腕，“我偏不想让他如愿。”
程野挑眉：“行啊，那你先跟我们跑十组折返。”
哨声一响，所有人冲出去。
顾临渊起步不快，但节奏稳。他盯着程野的背影，对方每一步落地时右腿都会轻微外旋——那是旧伤留下的习惯性代偿动作。
他的耳钉突然发烫。
眼前一闪，肌肉记忆涌入脑海。
不是简单的模仿，是直接“看见”程野训练三年的发力轨迹：起跳时核心收紧的时机、落地瞬间脚踝缓冲的角度、呼吸与步伐的配合节点。
第三轮冲刺，顾临渊调整步频。
他不再用膝盖主导发力，而是靠髋部带动重心转移。动作看起来更慢，实则节省体力，效率提升。
“操？”程野停下脚步，“你这步子怎么改了？”
“学你的。”顾临渊喘了口气，“只是改了点细节。”
“你学得还挺快。”
“不止快。”顾临渊擦了把汗，“我还知道你每次突破到三分线就会提前沉肩，因为右腿不敢完全发力。”
程野脸色变了：“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共情。”顾临渊心里说。
但他没说出来。
下一项目是负重深蹲接折返运球。
每人背上绑沙袋，做完二十个深蹲立刻持球冲刺。
前两组还能撑住，到了第三组，大多数人都开始踉跄。
顾临渊的膝盖隐隐作痛。
旧伤在提醒他别硬来。
他闭眼深呼吸，再次回忆程野训练的画面——那个男人在宿舍楼下自己加练到凌晨两点，累得直接躺在台阶上睡觉的模样。
共情触发。
这一次，他“感受”到对方如何用背部肌群分担压力，如何通过腹式呼吸维持耐力。
他改变姿势，蹲下时脊柱保持中立，起身靠臀大肌和腘绳肌协同发力。
动作流畅得不像临时调整。
教练走过来，盯着他看了五秒，低声对助教说：“这小子……什么时候懂这些？”
“不知道。”助教摇头，“他以前打球就是乱冲。”
第四组结束，顾临渊还能站着。
其他人已经扶着膝盖喘气。
程野递来一瓶水：“服了，你是不是偷偷请私教了？”
“没。”顾临渊拧开瓶盖，“我只是比你更想赢。”
休息间隙，场边传来轻微的咔嚓声。
他抬头。
林语柔坐在看台第一排，手里拿着手机，镜头正对着他。
她假装在自拍，实际上一直在录像。
顾临渊没动。
他只是抬手抹了把汗，顺势撩起湿透的刘海，露出左耳那枚蓝宝石耳钉。
林语柔手指一抖，差点按到发送键。
她慌忙低头假装整理包带，却没藏住屏幕上的拍摄界面。
顾临渊嘴角微扬。
最后一项：全场蛙跳加投篮计时。
规则很简单——从底线开始蛙跳到对面底线，立刻起身投篮，命中才算完成。全程计时，取最快一次成绩。
这是体能极限测试的核心项目。
程野第一个上。
他跳得干脆利落，落地后立刻起跳投篮，命中。
计时器显示：**1分43秒**。
“今年队内最好成绩。”他擦汗，“你要是能进一分五十，我就请你喝一个月奶茶。”
顾临渊点头。
哨声响起。
他开始蛙跳。
每一跳都耗尽力气，双腿像灌了铅。
第一趟还算轻松，第二趟呼吸开始紊乱，第三趟膝盖刺痛。
但他没减速。
共情能力再次启动。
他“看到”程野每天清晨独自加练的画面：蛙跳三十组，直到吐出来还要继续。那种咬牙坚持的意志力，透过情绪共鸣传入他的身体。
第四趟，他提速。
第五趟，他几乎是在拖着腿前进。
最后一趟，他跳过中线时整个人都在晃。
但他站起来了。
持球，起跳，出手。
球在空中划出弧线。
唰——
空心入网。
计时器定格：**1分41秒2**。
全场安静两秒。
然后爆发出惊呼。
“卧槽？！破纪录了！”
“顾临渊开挂了吧！”
“他不是医学狗吗？怎么体能这么离谱！”
程野冲过来，一把抱住他脖子：“你这家伙……是不是偷偷练了十年？！”
顾临渊喘着气，甩去额前湿发。
银灰色挑染碎发在灯光下泛光，耳钉微闪。
他看向看台。
林语柔还坐在那里，手机举着，但没再录。
她的脸很白。
顾临渊直视她眼睛，嘴角扬起一抹笑。
“原来突破防守……”
他顿了一下，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场边每个人耳中。
“比突破某个总在偷拍的校花的心防简单多了。”
林语柔猛地站起身，手机差点掉地上。
她手忙脚乱收起设备，抓起包就往出口走。
没人拦她。
场上队员还在议论纷纷。
“顾神牛逼！”
“这体能进化速度不对劲啊。”
“该不会真有外挂吧？”
程野拍拍顾临渊肩膀：“你刚才那句话，够她记三天。”
“不。”顾临渊摇头，“她会记一辈子。”
他弯腰捡起自己的外套，忽然发现袖口沾了点东西。
低头一看。
是一枚带钻的裸粉色指甲片。
应该是林语柔慌乱中扯断的。
他捏着那片指甲，轻轻笑了。
下一秒，手机震动。
一条新消息。
没有号码显示。
内容只有一个字：**等**。
顾临渊盯着屏幕三秒，删掉信息。
他把指甲片放进裤兜，转身走向球场中央。
“再来一组。”他说。
程野愣住：“你还来？”
“我说了。”顾临渊活动肩膀，“我想赢。”
哨声再次响起。
他蹲下身，双手撑地。
蛙跳第一跳落地时，右脚踩到了一片水渍。
他没在意。
第二跳，水渍扩大了一点。
第三跳，他低头看了一眼。
不是汗水。
也不是饮料。
是红色的液体，正从看台座椅下方缓缓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