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靠在急诊室的床上,右肩的绷带还带着药水味。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热搜还在刷屏,手指划过一条条评论,突然发现蓝笔在数独本上画出了一个女人的脸。
他愣了一下,把笔收进口袋。
门被推开,谢云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密封的文件袋。他没说话,直接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撕开封条,抽出一张报告。
“你先看看这个。”
顾临渊接过报告,第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的名字:顾临渊 vs 姜玥。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最后一行写着——基因相似度:99.7%。
他抬头,“什么意思?”
谢云舟指了指数据,“这不是普通的亲属匹配。你的染色体序列和她几乎完全重合,尤其是x染色体上的标记区。你们共享的不只是血缘,还有某种……实验痕迹。”
顾临渊的手指收紧,纸张边缘发出轻微的响声。
“姜玥是谁?”他问。
“你见过她。”谢云舟说,“拍卖会上送你怀表的那个女人。她不是普通设计师,她是‘共鸣者’计划的b系列实验体,比你晚三年启动。”
顾临渊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想起那块怀表,想起她说话时指尖摩挲翡翠扳指的动作,想起她说“有些秘密,时间到了自然会开”。
原来从那时候起,对方就在等这一刻。
他正要开口,门口传来一声轻响。
吴伯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那块老式金怀表。他没走进来,只是轻轻按了一下表冠。
一道投影从表盘射出,浮在空中。
照片里是个年轻女人,茶棕色盘发,穿旗袍,站在一棵桂花树下。她的眉眼和顾临渊的母亲有七分像,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样。
“这是姜玥十六岁时的照片。”吴伯说,“拍摄地点是京都顾家老宅后院。当时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孩子。”
顾临渊盯着照片,喉咙发紧。
母亲去世前留下的日记里提过一次“妹妹”,但从未说明是谁。他一直以为那是母亲艺术团的同伴,没想到……
“她是你同母异父的姐姐。”谢云舟低声说,“你们的母亲,在生下你之前,曾有过一段秘密婚姻。姜玥就是那段婚姻的结果。后来因为实验风险太高,孩子被送出国外,档案全部销毁。”
顾临渊没动。
他的耳钉开始发烫,不是热,是像电流穿过神经。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他半边脸,耳钉在雷光下一闪,泛出诡异的紫光。
手机突然震动。
他拿起来,锁屏弹出一条加密消息。
发信人:姜玥。
内容只有一句话:“想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吗?明晚八点,老宅钟楼。”
下面附着一段倒计时视频,画面是一个古老的机械钟,秒针一下下跳动,发出清晰的滴答声。
顾临渊盯着那串数字,呼吸变重。
他没有点开详情,也没有回复。
谢云舟看着他,“你现在可以走,也可以留下。但有些事,一旦知道,就再也回不去了。”
顾临渊没说话。
他把手机反扣在腿上,盯着那张基因报告。99.7%,不是巧合。这种程度的相似,意味着他们不仅共享能力,还可能共享同一个命运。
他想起小时候发烧,母亲抱着他哼歌,耳钉第一次发烫。第二天醒来,家里多了一个陌生女人,穿着灰裙子,站门口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那时他不懂,现在明白了。
那是姜玥第一次回来。
也是最后一次,母亲见她。
“她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这些?”顾临渊终于开口。
“因为她需要你。”吴伯说,“而且她知道,只有你能听懂她的话。”
顾临渊冷笑一声,“所以这就是她的计划?用我父亲的死当诱饵,让我乖乖去钟楼?”
“不一定是陷阱。”谢云舟说,“也可能是钥匙。你父亲死前最后通话记录,打给了一个未登记号码。我们查不到对方身份,但信号源定位显示,那个位置就是老宅钟楼。”
顾临渊闭上眼。
他记得那天晚上,父亲打电话回来,声音很轻,说了一句“他们改了规则”。然后电话断了。第二天新闻播报直升机坠毁,官方说是机械故障。
可他知道不对。
父亲从来不会坐那种型号的飞机。
他的耳钉还在烫,热度顺着耳朵蔓延到太阳穴。他抬手摸了一下,指尖沾了点湿,是汗。
吴伯把怀表收回口袋,“你妈留下四样东西,钥匙、日记、项链、录音。姜玥拿到了两样。剩下两样,藏在你能找到的地方。”
“她为什么不自己来找?”
“因为她不能靠近你。”吴伯说,“你们的能力同源,靠太近会互相干扰。上次拍卖会,她只待了十七分钟,就是因为身体撑不住。”
顾临渊睁开眼。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姜玥每次出现,都在传递信息。怀表是“同心锁”,暗示血脉相连;她提到古董钟,是在指向时间线索;她不说破,是因为规则不允许直接告知。
她在用暗号跟他对话。
而他直到现在才听懂。
手机又震了一下。
新消息:【倒计时已同步至你手表】。
他抬起左手,腕表屏幕上果然跳出一个红色数字:23:59:47。
一秒一秒往下掉。
谢云舟看了看时间,“你今晚可以留在医院休息,明天再决定去不去。”
顾临渊摇头,“我不需要休息。”
他说完,掀开被子下床。右肩的伤口扯了一下,传来一阵钝痛,但他没停。走到门口时,吴伯递给他一件外套。
“别空手去。”吴伯说,“带上你妈留下的东西。”
顾临渊接过外套,摸到内袋里有个硬物。拿出来一看,是枚铜制齿轮,边缘刻着“静语”二字。
他把它放进裤兜,推开门。
走廊灯光昏黄,护士站没人抬头。他走过转角,听见谢云舟在后面说:“有些真相,只能你自己走完。”
他没回头。
电梯下来,他走进地下停车场。车子还在原地,钥匙插在点火口。他坐进去,没发动,而是拿出三色笔记,翻开新的一页。
红笔画了个圈,圈住“姜玥”两个字。
蓝笔写下三个关键词:钟楼、父亲、倒计时。
黑笔停在纸面,迟迟没落。
他想起母亲写的那些情书,每一封结尾都是同一句话:“愿你在沉默中听见我的声音。”
静语计划,不是让人闭嘴。
是让能听见的人,听清真相。
他合上本子,插进外套内袋。
发动车子,车灯亮起,照向前方通道。
后视镜里,医院大楼渐渐远去。
他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左手无名指轻轻敲着裤缝。
滴滴。
手机弹出一条新通知。
【检测到高危情绪波动,共情能力进入预激活状态】
他看了一眼,关掉屏幕。
车子驶出地下层,冲进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