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程司晗会多少安慰他两句,结果等来的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批。
> 程丝呱:韩凯文你脑子是不是有坑?!大半夜给人家姑娘发工作信息?!
> 程丝呱:打工人最深的痛是什么?是下班后还要被领导和甲方骚扰!
> 程丝呱:你倒好,精准踩雷!
> 程丝呱:我看你是当老板当久了,脑子真是有坑了!
> Kevin: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被刺激到了……
> Kevin:[委屈巴巴.gif]
> 程丝呱:被谁刺激了?
> Kevin:就她那个室友,也是我们公司的产品经理,去年刚毕业,乔可。他俩认识七年了!
> Kevin:[乔可朋友圈截图]
> Kevin:你看!她送了他最爱的‘白色恋人’,还亲手做了蛋糕!他还把手搭她肩膀上!
> Kevin:[暴风哭泣.gif]
> 程丝呱:“新的期待”……这弟弟有点东西啊。[吃瓜]
> 程丝呱:不过说真的,这弟弟是挺帅,上次发布会远远看着就觉得很阳光,照片里更上镜
> Kevin:姐!我是让你来安慰我、给我支招的,不是让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抓狂]
> 程丝呱:那你也上啊!把你当年那些招数拿出来用用?
> Kevin:她不一样!那些招数用在她身上,是玷污她。
> 程丝呱:怎么,觉得她配不上你的‘套路’?
> Kevin:是我觉得我配不上她的纯粹!她防备心那么重,我送她任何东西,她都想方设法用同等价值还回来,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 Kevin:我敢送包送首饰?我怕她下一秒就直接把我删除!以后更加公事公办
屏幕那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
> 程丝呱:看来这姑娘心里的墙,比我想的还高还厚
> 程丝呱: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被个阳光帅气的弟弟憋屈死?
> Kevin:我能怎么办?!我只能继续当我的‘春风’,慢慢‘化雨’呗
> Kevin:等她什么时候觉得,接受我的好是一件自然而然、不需要有压力的事情
> 程丝呱:算你还没傻透。记住,对她,任何目的性太强的行为都是死路
> 程丝呱:你要做的,是让她习惯你的存在,像习惯空气和水一样
> 程丝呱:至于那个帅弟弟……近水楼台是不假,但你这甲方的身份,用好了也是天然的联系纽带
> 程丝呱:稳住了,别自乱阵脚
手机屏幕暗下去,Kevin仰面瘫在沙发里,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电视柜上那幅画上。画中的自己眼神自由不羁,而此刻,他心里却沉甸甸地堵着,一阵阵发紧。
不是为自己屡屡受挫而委屈,而是一种更深切的、细密的心疼,为苏璨。
为那个明明是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独生女。本该明媚张扬的年纪,却因为那些人的恶意,被硬生生刻下那么深的伤痕。
他见过她聊起设计时眼里的光,也见过她收到签名时纯粹的欢喜,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总在不经意间掠过一丝他无法触及的、沉静的阴影,像是阳光也照不亮的角落。
“好烦。”他低声自语,这烦躁并非针对她,而是针对这令人无力的局面。
他将脸埋进柔软的抱枕,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像一个寻求庇护的孩子。什么“春风化雨”,说得轻巧,做起来却难如登天。他回顾自己所有的努力:精心挑选的下午茶,被她解读成“甲方催稿”的信号;按捺不住的深夜联系,成了打扰她休息的罪状。
他的每一次靠近,似乎都在反向证明着她那个“没有人会真心喜欢我”、“所有好意背后都有目的”的残酷信条。
深深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第一次在面对一个人、一件事时,感到如此束手无策。
灯光迷离的酒吧角落,Kevin独自一人陷在卡座里,面前的威士忌已经下去大半。华庭和Andy风风火火地赶到,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
“祖宗诶!”华庭没好气地倒了杯冰水灌下去,“大半夜的夺命连环call,我老婆差点让我今晚睡狗窝!要不是我搬出‘韩大少情场失意正在酒吧作死’的万能理由,我现在就该抱着我家狗取暖了!”
“得了吧,”Kevin眼皮都懒得抬,“你家狗窝带地暖空调还有电视,比我公寓都舒服。”
“又怎么了这是?”Andy拿起酒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直奔主题。
“还能怎么,”华庭抢答,语气里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程司晗刚跟我通气,这位爷被那苏老师的模特室友刺激了,大半夜给人发工作微信,结果又被姑娘当成催稿甲方了。”
“噗——”Andy差点没忍住笑,“不是,这同一条河里淹死两回,韩少您也是人才。那‘模特弟弟’到底何方神圣,发了啥给你刺激成这样?”
Kevin黑着脸,默默点开乔可的朋友圈,把手机推到桌子中央。
Andy划拉着照片,啧啧两声:“诶?你怎么有他微信?”
“他是‘未来’项目的产品经理,去年刚招进来的研究生。”Kevin闷声道。
“嗯,总结一下:年纪轻,长得帅,会做饭,还会发朋友圈暗戳戳宣示主权……”Andy同情地拍了拍Kevin的肩膀,“兄弟,你这对手是个高段位绿茶……男啊。”
“我叫你们来是安慰我,给我出主意的!”Kevin一把抢回手机,语气懊恼,“不是让你们来给他做战绩总结的!”
“简单,”华庭放下杯子,身体前倾,伸出两根手指,“路就两条:一,直接A上去,告诉她。按苏璨那性格,后果无非三种:当场懵圈、委婉拒绝、或者答应,答应的这个几率最小。要是前两种,就穷追猛打,冯澈那套‘烈女怕缠郎’虽然老土,但有时候管用。二,你就继续现在这样,温水煮青蛙。”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Kevin:“后果同样两种:要么维持现状,要么……被那个弟弟捷足先登。就像……”华庭故意拉长语调,戳他肺管子,“就像你当年终于琢磨明白自己那点心思,发现程司晗已经是冯澈的心尖肉了一样。”
“这次还好,至少不是别人老婆,也不是谁的女友。”Andy拿起酒杯和华庭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转向Kevin,补上致命一刀:“但明天是不是,可就不好说喽。”
这番话像冰锥一样刺进Kevin心里。华庭最后的那个类比,精准地唤醒了他内心深处最不愿回顾的挫败感——那种迟来一步、满盘皆输的滋味。
他沉默着,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却点燃了胸腔里某种决心。逃避和等待,已经让他错过一次;他绝不能再因为同样的犹豫而失去苏璨。
“知道了。”他放下酒杯,声音有些沙哑,眼神却不再迷茫,反而透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你们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