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Kevin坚决拒绝再去任何户外景点，直接拉着苏璨躲进了购物商场。
“怎么突然改变计划了？”苏璨看着他心有余悸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不是说好要征服东北吗？”
“太冷了，”Kevin搓了搓还没完全回暖的手，“我悟了，人要学会善待自己。对冬天保持敬畏之心没错，但没必要以身试法。等夏天我再来看。”
“夏天确实更舒服，就是看不到雪景了。”
“那到时候……你还愿意给我当导游吗？”
“如果正好在家的话，当然可以。”
两人走进游戏厅，Kevin对抓娃娃机产生了浓厚兴趣。在连续失败十几次后，他对着机器皱眉：“这绝对动过手脚，黑心商家。”
“你好意思说别人？”苏璨挑眉，“忘了谁让员工加班改方案了？”
“苏老师批评得对，”他立刻认输，“我确实是个压榨甲方的黑心资本家。”
商场里暖气开得足，没玩多久两人都热得脸颊发红。
“去买点喝的吧，”苏璨用手扇着风，“这里太热了。”
“好，走吧。”
两人走进哈根达斯，点了一份“心花怒放”拼盘和造型别致的“掌心玫瑰冰淇淋杯”，又配了两杯热拿铁。
“真没想到会在冬天吃冰淇淋，”Kevin感受着室内充足的暖气，“这边的供暖太舒服了。”
苏璨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这个场景太适合拍女友视角了，我给你拍几张。”
“好啊，麻烦苏老师了。”Kevin配合地调整坐姿，笑着打趣，“怎么收费？”
“这顿冰淇淋抵了。”
就在苏璨专注取景时，旁边传来一个不确定的声音：“苏璨？”
她循声望去，看见一对带着小男孩的男女，面容熟悉又陌生。她放下相机站起身：“姜冉……丛饶？”
“真是你啊！”姜冉牵着孩子走过来，“我刚跟丛饶说肯定是你，他还不信。”
“好久不见。”
“大学毕业就没见过了吧？都快六年了。”姜冉看了眼身边的丈夫，“你俩得十三年没见了吧？难怪丛饶没认出来。丛饶，苏璨变化大不大？”
“嗯……”丛饶微微点头，目光在苏璨身上停留片刻
“啊……是、是啊，这么久了吗……”苏璨有些不自然地岔开话题，“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几岁了呀？”
“三岁半了。”姜冉蹲下身，轻轻推了推小男孩，“这是妈妈和爸爸的初中同学，叫苏阿姨。”
“苏阿姨好。”小男孩乖巧地喊道。
“你好呀。”苏璨弯下腰回应。
“这位是……你男朋友？”姜冉直起身，目光在Kevin身上转了一圈，说话时余光不经意地扫向身旁的丛饶。
苏璨还没来得及开口，Kevin已然站起身，从容地接过话：“你们好，我是韩凯文。”他向前一步，得体地与两人先后握手。
“你男朋友真帅啊。”姜冉这句话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既然这么巧遇到了，不如一起坐坐？”Kevin自然地发出邀请。
“不了，”丛饶出声拒绝，语气略显生硬，“我们还得带孩子去那边玩，不打扰你们了。”
“那我们先走了啊，”姜冉顺势道，“有空再约饭。”
“好。”苏璨点头应下。
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妙的尴尬。
苏璨坐回座位，一口气将杯子里剩余的咖啡喝尽。
“真是神经病。”她低声嘟囔了一句。
“他们是你的同学？”Kevin适时地问道，语气温和。
“嗯，初中同学。丛饶那时候喜欢我，姜冉是我当时最好的朋友。”
苏璨用勺子搅动着已经空了的咖啡杯：“后来大学他们俩在一起了。在一起就在一起吧，我也无所谓。可毕业那会儿，姜冉居然跑来问我，要不要和丛饶在一起，还说‘他以前对你多好啊，全班都知道他喜欢你’。”
她抬起头说：“我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就没再搭理她了。结果他们结婚时，还特意告诉我，说特别期待我去参加婚礼……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
“那你和丛饶……”Kevin斟酌着用词。
“什么都没有。”苏璨打断他，语气肯定，“就是小时候互相有点好感，很懵懂的那种。后来我高中就搬走了，再没联系。大学时他倒是找过我，可又不肯说自己是谁，我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没过多久，就听说他和姜冉在一起了。”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丛饶和你赌气，才和姜冉在一起的？”
“不清楚，我也不关心。”苏璨耸耸肩，“我是直到大四快毕业，才知道他们在一起都快三年了。” 她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这段不愉快的回忆甩掉，然后看向Kevin，“刚才，谢谢你啊。”
“不客气，举手之劳。”
“一会儿我请你吃晚饭吧。”
“好。”Kevin看着她重新亮起来的眼睛，微笑着点头。
窗外的天光渐渐柔和，冰雪覆盖的街道映着夕阳的余晖。两人并肩走着，一时无话，却也不觉得尴尬。
Kevin悄悄侧目，看着身边这个刚刚卸下一点心事的姑娘，心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既有对她过往经历的心疼，也有一丝庆幸，庆幸那个叫丛饶的男生，终究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忽然觉得，能在这个冬天来到她的城市，听她说起过去，真是一件很好的事。
晚上，Kevin靠在酒店床头，指尖滑动着手机相册。这几天的照片依次闪过——冰雪覆盖的街景、异域风情的建筑、冬日特有的暖阳，还有不少他趁她不注意时抓拍的瞬间：她专注拍摄的侧影，在冰面上小心翼翼行走的笨拙模样，低头小口吃着冰淇淋时微微颤动的睫毛……
手机震动，屏幕顶端弹出苏璨的消息：
＞ 一颗青柠：明天几点的飞机呀？我送你。
Kevin嘴角不自觉扬起，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回复：
＞ Kevin：不用麻烦啦，我早上吃个饭就直接去机场了。你家过去太远，别折腾了。
＞ 一颗青柠：那好吧，我就不跟你客气啦。
＞ Kevin：回去见。一起吃饭，我请客，感谢苏导游这几天的专业陪同。
＞ 一颗青檬：oK，韩老板太客气了[抱拳]
他放下手机，平躺回来，目光落在天花板上，片刻后又拿起手机，点开她的微信头像——那是之前在野生动物园，他抓拍的她正小心翼翼抚摸小熊猫的瞬间，阳光洒在她带笑的侧脸上。
他心思微动，从相册里精心挑选出九张照片，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 Kevin：
·期待春暖花开。
[九宫格照片：正中间是那张着名的摩天轮，四角是城市的冰雪景观与特色建筑，而占据另外四个位置的，则是她为他拍摄的那些带着“女友视角”意味的照片——
他低头搅拌咖啡的瞬间，在冰灯前回头看向镜头的自然一笑，拿着冰淇淋微微挑眉的逗趣表情，以及一张她无意中拍下的、他望着窗外雪景的柔和侧影。]
朋友圈刚发出几分钟，点赞和评论便开始涌现。
-＞ 华庭：？？？韩少爷这构图有点东西啊[旺柴]
-＞ 冯澈：中间空出来的位置是准备p点什么吗？
-＞ 程丝呱：[吃瓜]
Kevin没有回复任何评论，只是将手机放在床头，关灯躺下。黑暗中，他眼前仿佛还是那几张她掌镜的照片，以及她透过取景器看向他时，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回程的航班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厌倦了，因为他知道，航线的那一端，有一个约定好的重逢，和一个即将到来的、共同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