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结束拍摄后,直接来到了超市。乔可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举着手机进行直播,苏璨则全程戴着口罩,安静地走在他前面,刻意避开镜头范围。
“晚上打算做个大丰收炖菜,”乔可对着镜头说道,一边看着购物清单,“需要买排骨、玉米、南瓜……诶?苏苏,家里是不是还有土豆来着?”他抬头问前面的人。
“嗯,有。”苏璨头也没回,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显得有些闷,“圆圆前几天买了一些,你上午收拾厨房时还看到过,忘了?”
“哦,对!”乔可恍然,对着镜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我这记性……圆圆是谁?是我的另一位室友,也是位人特别好的姐姐。”
走到琳琅满目的零食区时,乔可开始“扫货”。他几乎每种口味的薯片都拿了一袋,又顺手往车里放了些巧克力、果冻和辣条。他将镜头对准瞬间变得色彩缤纷的购物车:“看,买了这么多零食,五颜六色的,是不是看着就很有满足感?”他把镜头转回自己,解释道,“我们家人不是多嘛,就多买点备着。圆圆姐经常出差,每次回来都需要零食‘回血’充电。苏苏嘛,要经常熬夜修图、画稿,也得补充能量。至于我……”他狡黠地眨眨眼,“我就是单纯嘴馋,找个借口。”
来到冷冻柜前,他拿了几瓶酸奶和牛奶。
“苏苏,看这个,是新出的口味,”乔可拿起一瓶酸奶,快走两步追上苏璨,将酸奶递到她眼前,“要不要试试?”
苏璨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包装,点点头:“好啊。”
进入蔬菜区,分工自然地发生了变化。苏璨接过购物车缓缓推行,乔可则拿着手机,仔细地挑选着晚上需要的蔬菜,同时不忘和直播间的粉丝交流:
“嗯,现在要开始认真选晚上做饭的食材了,看看哪个玉米更新鲜……”
整个过程中,乔可巧妙地将一次普通的超市采购,变成了一场充满“家”的温馨与共享生活细节的直播秀。他不断地提及“我们家人”、“我们家”,将苏璨和圆圆自然而然地纳入这个他构建的“家庭”叙事中,每一次与苏璨的互动,每一句看似随意的对话,都在向屏幕前的观众强化着他们之间紧密的生活联结和亲昵的相处模式。而苏璨虽然刻意保持低调,但她的存在和偶尔的回应,无疑是这场表演中最真实、也最核心的部分。
回到家,乔可的行动利落得像经过彩排。他一边对着苏璨手中的直播手机解说,一边将采购回来的物品分门别类归置妥当。
“来,给大家看看我们的‘战略物资储备’。”他先将五颜六色的零食一样样摆进客厅的零食架,直到架子被塞得满满当当,“看,是不是很有安全感?这就是家的温度之一。”
接着,他又将酸奶、牛奶和饮料整齐地码进冰箱,调整了一下角度,让镜头能捕捉到冰箱内部井然有序的样子:“冰箱也必须整整齐齐,强迫症患者的自我修养。”
做完这一切,他利落地系上围裙,走进厨房,正式开始了做饭直播。
“圆圆姐今天出差不在家,”他一边清洗排骨,一边对着镜头自然地说道,语气里带着点“家里人”才懂的熟稔,“所以今晚就我和苏苏两个人,做一个大丰收锅,再焖一锅米饭,简单又暖和。”
他手法娴熟地处理着食材,将排骨焯水,玉米、土豆、南瓜切块,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还不忘穿插讲解几个让炖菜更入味的小技巧。厨房里很快弥漫起食材下锅后爆香的诱人气息。
“苏苏,”他头也不回地叫了一声,语气再自然不过,“帮我拿一下柜子里的豆瓣酱,对,就是那个红色的盒子。”
苏璨默默放下手机,依言将酱料递到他手边。他接过时,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手背,随即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啦!有了这个,味道就灵魂了!”
整个直播过程,乔可不仅仅是在展示厨艺,更是在精心构建一个“家”的场景。他不断地使用“我们家”、“家里就我俩”这样的词汇,将苏璨不动声色地牢牢锚定在这个由他主导的温馨叙事里。每一个与苏璨的互动,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次传递,都被他巧妙地设计成这场“家庭生活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向所有观看者无声地宣告着他们之间非同寻常的亲密与默契。
而直播间里不断滚动的、羡慕他们“室友关系”的评论,正是他最想看到的效果。
另一边,Kevin驱车回到老宅时,暮色已深。他迈步走进客厅,一股凝重的气氛扑面而来。他的父母、爷爷奶奶都端坐在主位的沙发上,面色严肃。而坐在他们侧面的,正是许乐萱,以及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岁左右的陌生男孩。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母亲章清韵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不满。
“忙。”Kevin脱下外套,言简意赅,视线在许乐萱和那个男孩身上冷冷扫过。
“周六忙什么?”父亲韩珣沉声追问,带着审视。
“需要忙的事情多了去了。”Kevin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要不您把公司收回去自己管管,就知道我每天都在忙什么了。”
“凯文!”爷爷韩伯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怎么跟你父母说话呢?”
Kevin深吸一口气,还没等他开口,父亲韩珣便将矛头指向了核心问题:“你是不是又跟那个画画的小姑娘搅和在一起了?听说你还带她去参加了哲毅的生日宴?那是她该去的场合吗?”
“她是我正大光明的女朋友,凭什么不能去?”Kevin立刻反驳,语气强硬,“难道我交什么朋友,带谁出席场合,还需要经过您的批准吗?”
“你胡闹!”母亲章清韵插话,声音带着急切和指责,“你现在都是当父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该收收心,负起责任了!”
“当父亲?”Kevin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抬手指向那个一直低着头的男孩,目光锐利地看向许乐萱,又环视一圈家人,“我跟他?我上哪儿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你们看看他,从头到脚,有哪一点长得像我韩凯文?”
他的质问在宽敞的客厅里回荡,将所有的矛盾焦点,都拉回到了那个沉默的男孩身上。许乐萱在这时抬起头,迎上Kevin的目光,眼神复杂。
“你看那孩子的鼻子和眼睛,分明就和凯文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奶奶邹佩兰指着那男孩,语气笃定。
“奶,”Kevin几乎要被气笑了,他尽量压着性子,“您是不是老花镜又没戴?要不您先把眼镜戴上再仔细看看?”
“凯文!”母亲章清韵带着责备打断他,“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说话这么冲!是不是被那个画画的给带坏了?”
“妈!”Kevin的火气终于有些压不住了,声音提高了几分,“您别什么事都往别人身上扯!我以前混蛋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现在我想认真过日子了,你们反倒横挑鼻子竖挑眼!”
“你要不是以前太混蛋,现在能凭空冒出这么大个孩子来?”父亲韩珣猛地一拍沙发扶手,厉声质问。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Kevin最后一点耐心。他不再与家人争辩,而是猛地转向一直沉默旁观的许乐萱,目光锐利如刀:
“许乐萱,我没空在这儿跟你耗。明天就去医院,不是本地医院,去北京,找三甲医院,做最权威的亲子鉴定。”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如果结果证明是我的,我韩凯文认,该负的责任我一样不会推脱。但如果不是……”
他顿了顿,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能将人冻住:“你从哪儿来的,就带着他回哪儿去,找那个真正该负责的人去。别在这儿浪费大家的时间。”
许乐萱的脸色瞬间白了白,她抱紧身边的男孩,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和委屈:“韩凯文!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孩子是在国外出生的,手续复杂,还没来得及办国内的户口和证明……你就是这样对你亲生骨肉的?”
“打住!”Kevin抬手,做了一个果断切割的手势,语气里满是厌烦,“在鉴定结果出来之前,谁儿子还不一定,你少在这儿给我乱扣帽子。”
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拿起刚脱下的外套,径直朝门口走去。
“你给我站住!你要去哪儿?”韩珣在他身后吼道。
Kevin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
“回我自己的地方。等你们愿意讲道理、相信科学的时候,再联系我。在这之前,没什么好谈的。”
大门在他身后被重重关上,留下一屋子神色各异的人和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显然远未到平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