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拳不二打,神枪李书文?
陆寅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老头,再想想记忆中那个一杆大枪挑翻武林,一双铁拳镇压一个时代的刚猛形象,怎么也对不上号。
可刚才那如龙出海,横扫千军的六合大枪,做不得假。
陆寅心头巨震,强忍着全身刀口传来的剧痛,就要行双膝跪地大礼。
“徒孙陆寅,拜见……嘶......”
他刚一屈膝,就扯动背上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差点一头栽倒。
“行了行了,都快让人砍死了,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
李书文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自顾自从柜台下摸出一杆旱烟,塞上烟丝,用油灯点着,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乡下老农民形象。
让陆寅看着想起了孙禄堂,又添几分亲切。
叶宁靠在墙边,看着这徒孙相认的滑稽场面,嘴角忍不住牵起一丝笑意。
陆寅一脸尴尬地被叶宁扶着站好,老老实实地躬身抱拳,“师公。”
这一声,叫得无比真诚。
李书文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中,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清亮了些许。
“十八年前,我收到你爹的死讯,就从沧州来了沪上。”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烟火燎过,“后来打听到,他是跟孙禄堂那老猴子比武,技不如人,失手死的。”
“江湖事,江湖了。都是你情我愿,死了也怨不得旁人。”
“我本想找到你,带你回沧州。可孙禄堂把你收了,待你视如己出,教你读书识字,传你武艺傍身。我想了想,也就随他去了。”
李书文又抽了一口烟,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旧事。
“我这辈子,只收了九个徒弟。你爹行九,也是我最得意的一个。他要是还活着,武艺绝不在我之下。”
“我本以为,你在孙禄堂的看护下,会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娶妻生子,承欢膝下也挺好。”
“没承想,你这小子骨子里还是随了你爹,是个不肯安分的。非要在刀口上讨生活。”
他磕了磕烟灰,抬眼看向陆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今天若不是老头子最近对你行踪多有关注,你们俩个恐怕就得被人装进麻袋沉塘了。”
听到这,叶宁忽然开口,“老先生,那张字条……”
李书文瞥了她一眼,“什么字条?”
叶宁声音有些虚弱,“晚间有个孩子给我送来一张字条,提醒我们今日有伏。”
李书文想了想,摇摇头道,“不是我。”
陆寅和叶宁对视一眼。
除了李书文,竟然还有人在暗中提醒他们?
这人是谁?是敌是友?
十里洋场,龙潭虎穴,水深得不见底。
“那今天的事,会是谁?纳兰敬明?”
叶宁也着实不能确定。
陆寅却想了想,半晌后摇摇头道,“不像......”
“要说是纳兰敬明,可没看见董大海啊.......”
李书文往躺椅上一坐,摇着抽了几口旱烟,语气里满是不屑,“这儿是法租界。这么的大动静,几十号人,又是卡车又是冲锋枪的,你们当法租界的巡捕都是聋子瞎子?”
“这么长时间连个巡捕的影子都没见着,不是他青帮打过招呼,还能是谁?”
陆寅眼神一凛。
李书文说得没错。
自从他掌管了十六铺,不仅是纳兰敬明的走私生意断了出货渠道。
青帮的军火烟土也全都走不出去。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个法租界督察长,青帮大亨,在十六铺的事情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又被汪亚樵当着全沪上的面羞辱,心里早就憋着一股邪火。
今天这场伏杀,八成就是他在背后操持。
既能除了自己这个心腹大患,又能把脏水泼到纳兰敬明身上,一石二鸟,果然是老江湖的手段。
陆寅的眼神越发冰冷。
他自以为已经够狠了,没想到这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阴。
就在这时,棺材铺外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砰!砰!砰!”
铺子门被拍得震天响。
“开门!开门!”
是洪九东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急。
脱险后,叶宁第一时间就差人去书寓报信。
他们过来的速度着实快的惊人。
陆寅刚想去开门,李书文却摆了摆手,慢悠悠地站起身,亲自过去拉开门栓。
门一开,一股寒风裹挟着人声涌了进来。
洪九东一马当先,身后跟着斧头帮的汪亚樵,还有陶定春,还有黑压压一大片手持利刃的袍哥弟兄,将整条小巷都塞满了。
他们看到开门的是个陌生老头,都是一愣。
当洪九东的目光越过李书文,看到铺子里浑身是血的陆寅和叶宁时,眼珠子瞬间就红了。
“瘦子!叶宁姐!”
他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上下打量着陆寅,看到他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刀伤,气得浑身发抖。
“妈的!是谁?”
汪亚樵和陶定春也跟了进来,看到两人的惨状,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人呢?”
汪亚樵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都解决了。”
陆寅拍了拍洪九东的肩膀,示意他们冷静。
洪九东这才注意到铺子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他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矮小老头。
“这位是?”
“我师公。”陆寅言简意赅。
洪九东一愣,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师公?
但也没多想,反正不是对头就行。
随即反应过来,对着李书文齐齐抱拳。
“见过师....额...老前辈。”
大家都是跑老江湖的,眼力毒辣,自然看得出这老头绝非等闲之辈。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掉一场死局,还救下陆寅和叶宁,其实力深不可测。
李书文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没说话,转身回到了他的太师椅上,继续吞云吐雾,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应该是黄金荣。”
陆寅看着洪九东,声音冷得掉渣,“能在法租界设伏,还敢动用火器。就算不是他,也绝对跟他有关系。”
“黄金荣!”洪九东咬牙切齿,“这老王八蛋,真当自己是沪上皇了?”
汪亚樵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我这就带兄弟们去平了他的黄公馆!”
“九哥回来!”陆寅喝住了他,“这里是法租界,咱们若是带着兄弟们硬冲,他们是有正当理由开枪的,不划算。”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汪亚樵一脸不甘。
陆寅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走到李书文那杆靠在墙角的六合大枪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枪身。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洪九东身上。
“他黄金荣不是喜欢玩阴的吗?那咱们就陪他好好玩玩。”
“别忘了,咱们的白纸扇,可是千门正将。”
众人寻着他的目光,都看向了洪九东。
洪九东后背一凉,反应过来,“喂!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卧槽,我很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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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迟到了,昨天发了定时,今天不知道怎么没发出来。
睡醒了才发现没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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