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两个男人已经对轰了十来分钟。
拳头越来越慢。
刘振声喘着粗气，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缝，嘴角裂开一道口子，血混着唾沫往下淌。
拳头砸在芥川龙一脸上，力道已经不足先前的一半。
芥川龙一也好不到哪去，他的鼻子嘴角不停往外冒血，满嘴的牙齿掉了大半，说话都漏风。
“你……你这个……支那猪.....东...东亚病夫……“
芥川龙一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含糊不清。
刘振声啐了一口血沫，“狗娘养的……小鬼子…………”
“八嘎……”
“操你姥姥……”
两人骂骂咧咧，拳头却还在互相招呼。
台下的观众都看傻了。
这两人打到现在，已经完全没了章法，就像两个醉汉相互推搡，机械的出拳，机械的挨打。
陆寅皱着眉，他看得出来，刘振声的肋骨断了至少三根，每次呼吸都在扯动伤口。
芥川龙一的左臂明显脱臼，全靠意志力在撑着。
“砰！”
又是一拳。
刘振声打在芥川龙一的太阳穴上。
芥川龙一身体晃了晃，眼神涣散，显然是被打懵了。
下一秒他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往后倒去。
台下的日本人集体站了起来。
“芥川君！”
“不可能！
“芥川君，不能倒！！”
刘振声喘着气，看着摇摇晃晃的芥川龙一，有气无力的笑了笑。
芥川龙一仰头倒了一半，又将身体强行扭了回来，刚举起拳头，身体又因为用力过猛，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去。
他的眼睛已经翻白，人已经在失去意识的边缘。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倒下时，刘振声突然伸手扶住芥川龙一一把。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干嘛？
华夏武人的风度？
武士道精神？
陆寅眯着眼睛看，突然笑了。
下一秒，刘振声慢悠悠绕到芥川龙一身后，整个人仰面躺下，双腿死死夹住芥川龙一的腰，手臂勒住对方的脖子。
裸绞！
台下的华人观众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好！”
“打得好！”
“刘师傅，弄死那个小东洋！！”
刘振声咬着牙，手臂勒得死紧。
芥川龙一开始挣扎，双手拍打着刘振声的手臂，脸色涨得通红。
“狗娘养的……”刘振声咧着嘴，满嘴都是血，“……来……爷爷送你……上路……”
他一边勒一边笑。
咬着牙，表情扭曲，笑声癫狂。
“哈哈哈……小狗日的…舒服不……哈哈……”
台下的日本人坐不住了。
“这是犯规！”
“裁判！快阻止他！”
法兰西裁判反应过来，赶紧冲上擂台，想要拆开两人。
但刘振声根本不松手。
“松开！比赛结束了！”
裁判用力掰着刘振声的手臂。
刘振声充耳不闻，手臂勒得更紧。
芥川龙一已经完全不动弹了。
最终，裁判叫来三个人才把刘振声的手臂掰开。
检查了半天，人已经死了！死了！
裁判颤抖着举起手。
“华人.....华人武师……胜！”
“好！！！”
华人那边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赢了！赢了！”
“精武门威武！”
刘振声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他躺在擂台上，高高举起右拳。
“好！！！”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天怒吼。
下一秒，手臂无力地垂下。
整个人昏死过去。
“振声！”
陆寅第一个冲上擂台。
“快，快叫大夫！”
所有人都跟着冲上去，把刘振声抢了下来。
日本人那边炸了锅。
“八嘎！”
“这不公平！”
“那个支那人也没站起来！”
“这是平手！平手！”
一群日本人站起来，朝着擂台疯狂叫嚣。
有人甚至开始往台上扔东西。
渡边正雄脸色铁青，猛地站起来，指着擂台怒吼，“这不算！这是平手！刘振声也没能站起来！！我们不能接受！”
裁判被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
“铛——”
一声锣响。
所有人扭头看去。
只见陆寅拿着开场铜锣，慢慢走到擂台边缘，俯视着台下的几百个日本人。
“草泥马的，一帮长了狗眼的玩意儿！”
“你们的芥川死了，我们的人还活着，还不算输啊？不算输叫他起来蹦跶一个我看看啊！”
渡边正雄怒目圆睁，“他没有认输！你们的人也没再站起来！按照规矩......”
“规矩？”陆寅打断他，“你们他妈的也配跟我们讲规矩？”
他一脚踩在芥川龙一的尸体上。
“这里是华夏，我们的规矩就是规矩！！”
“哪个狗娘养的不服，上台说话！！”
日本观众席那边彻底暴动，好几个人已经朝擂台冲了过来。
“八嘎！支那猪，你敢侮辱芥川君的尸体！”
“杀了他！”
渡边正雄眼中闪过一抹狠色，“黑龙会的，给我上！”
话音一落。
几十个身穿黑色武道服的日本武士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他们手里拿着太刀，凶神恶煞地朝擂台围过去。
这时华人观众席，几百个人呼啦啦站起来。
斧头帮，袍哥会，洪门。
全是自己人。
鲍立奎第一个跳出来，他用川渝口音扯着嗓子大吼，“袍哥人家，不能让你们幺哥一个人出风头撒！兄弟伙！啷个整哦？”
几百袍哥齐刷刷吼回去，“弄死他们！弄死他们！”
声音震得跑马场顶棚都晃。
汪亚樵抄起手里的板凳腿儿，“妈了个巴子的，摆谱不瞧瞧地方！兄弟们，抄家伙！咱们也他娘的当一回民族英雄！”
又是几百个人同时大喊，“砍死他们！砍死他们！”
梁焕一开口，粤语骂得比谁都脏，“仆街冚家铲！细佬！今天要杀小日本的，不用去东北了，满地都是！！”
背后又是几百个人齐声应和。
黄金荣眉头紧皱，似乎想做点什么。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腿上。
转头一看，只见杜月生看着他，郑重的摇了摇头。
日本人那边彻底懵了。
那几十个黑龙会成员僵在半路，握着太刀的手在抖。
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陆寅站在台上，脚还踩着芥川龙一的尸体，“记者呢？拍照啊！明天头条不想要啦？”
他朝旁边喊了一声，引来无数闪光灯。
然后他扭过脸，就那么看着渡边正雄。
笑了。
笑得特别欠。
渡边正雄脸都绿了。
他握紧拳头，青筋暴起，嘴唇哆嗦半天，硬是没敢说话。
陆寅歪着头，语气慢悠悠的，“怎么着，不上吗？武士道精神呢？”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拔高，“还他妈有人没人？有人就上台，没人就滚蛋！”
这一嗓子，整个跑马场都听见了。
华人那边爆发出一阵哄笑。
渡边正雄气的浑身颤抖，他看了看黑龙会成员，又看了眼对面几百号凶神恶煞的华人。
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陆寅君，今天的事情，在下记住了，咱们来日方长！！”
说完，他转身对着纳兰敬明深深鞠了一躬，“纳兰君，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纳兰敬明心里一个激灵，端着红酒的手僵在半空。
这狗日的小日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是不想让我下台啊。
他妈的，怎么就答应了这笔买卖呢。
真不知道是赚还是赔啊。
渡边正雄见纳兰敬明没有回应，转身就走。
身边那个女人也站了起来，微微朝纳兰敬明行了一礼，然后跟上渡边正雄。
那几十个黑龙会成员也赶紧跟上，连太刀都没敢亮。
台下有人喊，“哟呵，这就走了？”
“小鬼子也就这点胆量！”
“你们倒是上去啊！！”
“噢！！！走咯！！”
陆寅把刚才的一幕，都看在眼里。
从渡边正雄对纳兰敬明鞠躬，再到他身边那个女人。
陆寅心中若有所思，接着目光扫过台下，停在裁判身上。
裁判吓得一哆嗦。
“还愣着干什么？宣布结果啊！”
陆寅厉声喝问。
裁判反应过来，连忙举起手，“第三场，华人武师，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