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刚过,漪澜苑的菊花开得正盛,泼泼洒洒的金黄缀满了庭院,空气中浮动着清冽的香气。苏晓晓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闲书,目光却落在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上,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怀孕六个多月,她的身子愈发沉重,行动也渐渐不便,可每日感受着腹中生命的律动,心中总是充盈着难以言喻的暖意。
“娘娘,喝口酸梅汤吧,刚冰镇好的。”春桃端着一碗晶莹剔透的酸梅汤进来,笑着说,“御膳房新添了桂花蜜,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苏晓晓接过玉碗,刚抿了一口,忽然“呀”地低呼一声,手猛地按在小腹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怎么了娘娘?”春桃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动了……他们动了!”苏晓晓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刚才……刚才好像踢了我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胎动,那种奇妙的触感像是小鱼在腹中轻轻摆尾,又像是小拳头在温柔地敲击,瞬间击中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真的吗?”春桃也跟着高兴起来,“快让陛下也听听!”
正说着,萧绝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他刚处理完朝政,换下朝服便匆匆赶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风。
“什么事这么高兴?”他大步走进来,一眼便看到苏晓晓按在小腹上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们动了?”
“嗯!”苏晓晓用力点头,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你快摸摸,刚才踢得可欢了!”
萧绝的手刚放上去,腹中便传来一阵轻微的蠕动,紧接着,一下清晰的胎动传来,正好踢在他的掌心。
“这……”萧绝愣住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奇。他虽早已知道腹中孕育着生命,却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的存在。那小小的力道,像是带着无穷的魔力,瞬间驱散了他连日来的疲惫。
“感觉到了吗?”苏晓晓仰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嗯。”萧绝重重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感觉到了。”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苏晓晓的小腹上,像是在聆听什么稀世珍宝。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衣襟,带着他独有的龙涎香,让苏晓晓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们在说什么呢?”萧绝侧着耳朵,认真地听着,忽然又“哎哟”一声,猛地直起身,捂着额头,一脸茫然。
“怎么了?”苏晓晓连忙问。
“刚才……好像被他们踢了一脚。”萧绝指着自己的额头,哭笑不得,“这三个小家伙,力气倒是不小。”
苏晓晓看着他额角淡淡的红印,忍不住笑出声来:“定是你把他们吵醒了,人家不高兴了呢。”
“好啊,竟敢踢朕。”萧绝故作严肃地对着苏晓晓的肚子说,“等你们出来了,朕定要打你们的小屁股。”
话音刚落,腹中又传来一阵剧烈的胎动,像是在抗议。苏晓晓笑得更欢了,萧绝也跟着笑起来,殿内的气氛温馨得像化开的蜜糖。
***自感受到胎动后,萧绝每日最期待的便是晚膳后这段时光。他会褪去帝王的威严,像个寻常丈夫般坐在苏晓晓身边,一边听着腹中的动静,一边和她讨论给孩子取名字的事。
“若是男孩,便叫萧承宇如何?承天之佑,宇内安康。”萧绝捻着胡须,一本正经地说。这几日他翻遍了古籍,取了不少寓意深远的名字。
苏晓晓却皱了皱眉:“太正式了,像个老学究的名字。不如叫萧天天?朗朗上口,还带着朝气。”
“萧天天?”萧绝嘴角抽了抽,“哪有皇子叫这种名字的?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名字不就是个代号吗?好听好记就行了。”苏晓晓不服气,“再说了,天天多好,天天开心,天天平安。”
“不行不行。”萧绝连忙摆手,“要不再想想?比如萧景行?取自‘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寓意品德高尚。”
“太拗口了。”苏晓晓摇头,“不如叫萧乐乐?快快乐乐的乐。”
“……”萧绝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气又笑,“苏晓晓,这是皇子,不是街边的顽童,能不能取个庄重些的名字?”
“皇子怎么了?皇子也要有童年啊。”苏晓晓哼了一声,“我觉得乐乐就很好,又简单又吉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最后萧绝无奈妥协:“这样吧,先生三个,若是男孩,就按朕取的名字;若是女孩,就按你取的,如何?”
“这还差不多。”苏晓晓笑眯眯地应了,心里却偷偷想,等孩子生下来,说不定他就喜欢“乐乐”这个名字了呢。
***除了取名,胎教也成了两人每日的必修课。
萧绝坚信“腹有诗书气自华”,每日都会亲自挑选古籍,用沉稳的语调读给腹中的孩子们听。从《论语》到《孙子兵法》,从《楚辞》到《史记》,他读得认真,仿佛面前坐着的不是三个未出世的胎儿,而是三个即将入学的学子。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你们要记住,做人要谦虚,要善于学习他人的长处……”
苏晓晓靠在他怀里,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中总是暖暖的。可听着听着,她就忍不住想笑——这三个小家伙还在肚子里呢,听得懂这些吗?
轮到她胎教时,画风就完全变了。她不会背那些晦涩的古籍,便把现代的儿歌改编了一下,轻轻哼唱给孩子们听。
“小兔子,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她的歌声轻柔婉转,带着江南小调的韵味,听得萧绝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曲子?”他从未听过如此简单直白,却又朗朗上口的歌谣。
“这是我们家乡的儿歌,小孩子都爱听。”苏晓晓笑着说,“你听,他们好像很喜欢呢。”
果然,她一唱歌,腹中便会传来轻微的胎动,像是在跟着节奏打拍子。萧绝看着这奇妙的景象,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简单的歌谣,似乎比那些深奥的古籍更受孩子们欢迎。
“那……你再唱一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苏晓晓看着他好奇的样子,笑得更欢了,清了清嗓子,又唱起了另一首:“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萧绝听着这有些古怪却又莫名有趣的歌词,也跟着轻轻哼了起来。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两人相依的身影,也照亮了腹中三个悄然成长的生命。
***随着预产期越来越近,两人偶尔也会为孩子的教育问题产生小小的争执。
“等他们长大了,朕要亲自教他们骑马射箭,让他们成为像朕一样的勇士。”萧绝握着拳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我觉得还是先教他们读书写字比较好。”苏晓晓反驳,“文武双全固然好,但德行和学识更重要。”
“没有强健的体魄,怎么保家卫国?”萧绝皱眉,“想当年,朕五岁就开始学骑射了。”
“可他们是三胞胎,身体可能会比普通孩子弱一些,不能那么早就学那些剧烈的运动。”苏晓晓也不让步,“再说了,现在是太平盛世,不一定非要舞刀弄枪啊,做个文人墨客也很好。”
“那怎么行?他们是皇子,将来要为国分忧的!”
“为国分忧不一定非要上战场啊,治理国家、发展经济,哪一样不需要学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可看着对方气鼓鼓的样子,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了好了,不吵了。”萧绝率先妥协,揉了揉她的头发,“等他们出生了,因材施教便是。喜欢骑射的,朕亲自教;喜欢读书的,就请最好的先生;若是喜欢经商,也可以去历练历练。只要他们正直善良,有担当,做什么都好。”
“这还差不多。”苏晓晓满意地点头,靠在他怀里,“其实我也不是反对他们学骑射,只是希望他们能健康快乐地长大,做自己喜欢的事。”
“朕知道。”萧绝紧紧抱着她,“朕也是。”
***太后对这三个未出世的曾孙(曾孙女)更是上心,几乎每日都要派人来漪澜苑问安,送来的补品堆满了半个偏殿。人参、燕窝、海参自不必说,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安胎药材,甚至连婴儿用的小被褥、小衣服,她都让人提前准备好了。
“这是哀家让人从江南定做的蚕丝绸,又轻又软,适合刚出生的孩子穿。”太后亲自来到漪澜苑,指着一堆精致的小衣服,笑得合不拢嘴,“还有这个长命锁,是用纯金打造的,上面刻了‘平安’二字,保佑他们平平安安长大。”
苏晓晓看着那些小巧玲珑的衣服和金锁,心中暖暖的:“让母后费心了。”
“傻孩子,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太后拉着她的手,仔细叮嘱,“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你可千万要小心,不能累着,不能碰凉的,每日的膳食一定要清淡有营养……”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所有期待孙辈降生的普通祖母,眼中满是慈爱。苏晓晓耐心地听着,心中充满了感激。
***吴月娘也常来漪澜苑陪伴苏晓晓。她性子爽朗,又熟悉民间的趣事,总能讲些新鲜段子逗苏晓晓开心。
“前几日我听小厨房的师傅说,城西有家卖糖葫芦的,把山楂换成了葡萄,裹上糖衣,酸甜可口,生意好得很呢。”吴月娘边说边给苏晓晓剥橘子,“等你生了孩子,出了月子,我陪你去尝尝。”
“好啊。”苏晓晓笑着点头,“我还想去看看京城的庙会,听说很热闹。”
“没问题!”吴月娘拍着胸脯,“到时候我给你当向导,保证让你玩个痛快。”
她还会带来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比如布老虎、泥娃娃,说是给未来的小皇子(小公主)玩的。苏晓晓看着那些憨态可掬的小玩意儿,想象着孩子们玩耍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
***秋去冬来,紫禁城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雪花纷纷扬扬地飘着,给红墙黄瓦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
漪澜苑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萧绝正给苏晓晓读着诗,苏晓晓则轻轻抚摸着小腹,感受着腹中的胎动。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雪景,倒是应了这诗。”萧绝放下书卷,看着窗外的雪花,“等雪停了,朕陪你去御花园赏雪吧,那里的红梅应该开了。”
“好啊。”苏晓晓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没给女儿取名字呢。”
萧绝想了想:“若是女孩,便叫萧清沅如何?清如秋水,沅似芷兰,寓意清雅高洁。”
“清沅……”苏晓晓在心中默念一遍,笑着点头,“好听。那我取的‘乐乐’也可以做小名啊。”
萧绝无奈地摇摇头:“随你吧。”
腹中的孩子们像是听懂了他们的话,又轻轻踢了几下,仿佛在表示赞同。苏晓晓和萧绝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幸福的光芒。
孕中的时光,有孕吐的辛苦,有行动的不便,却也充满了无数的惊喜和甜蜜。这些点点滴滴的趣事,像是一颗颗珍珠,串联起他们最温馨的日常,也让他们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愈发深厚。
他们都在期待着,期待着那三个小生命的降临,期待着属于他们的,更加热闹、更加幸福的未来。而那一天,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