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大裂谷!”
这个名字如同冰冷的铁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墨守传来的监测数据与“尘光”古灯的模糊感应相互印证,无疑指向了同一个目标——那正是“归寂道”碎片信息中提及的“大裂谷”,也是他们下一步计划的关键节点!
堂屋内,灯火通明。吕老爷子、吕辉然、青鸾、墨守、苏小青齐聚,气氛肃杀。翠珠也难得安静地蹲在苏小青肩头,小眼睛警惕地转动。
墨守将一块散发微光的玉石板放在桌上,上面投影出复杂的地形图与能量图谱,他冷硬的声音条分缕析:
“黑风大裂谷,位于西北荒原深处,地质活动频繁,常年刮着罡风,人迹罕至。三日前起,该区域‘归墟寒气’浓度开始异常上升,今日午后呈爆发式增长,目前已达到警戒阈值。能量源头初步定位在裂谷中段,一处古称‘霜牙隘口’的险地。能量波动特征,与之前刘建国身上残留的‘霜痕’标记相似度超过八成。”
投影图像放大,显示出“霜牙隘口”的模拟地形——两侧是陡峭的、覆盖着终年不化冰雪的黑色岩壁,中间是一条狭窄曲折的通道,深处似乎有巨大的空间。
“此外,”墨守补充道,调出另一组数据,“监测到裂谷区域有微弱但持续的空间扰动迹象,疑似在进行某种规模较大的召唤或传送仪式的前期准备。结合‘葬火地信标已激活’的信息推断,‘归寂道’很可能正在以黑风大裂谷为跳板或中转站,试图接引来自‘葬火地’或其他寒源之地的力量,甚至……打开一道更稳定的‘门’。”
打开一道更稳定的“门”?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如果让他们成功,将不再是之前那种短暂的裂隙爆发,而可能是永久性的侵蚀通道,足以将大片区域拖入“归墟”!
“不能让他们成功!”王胖子忍不住喊道,拳头攥得紧紧的。
“必须阻止。”吕老爷子目光如铁,看向青鸾和墨守,“‘守门人’对此有何决议?”
青鸾清冷的脸上也带着凝重:“我已将最新情报紧急呈报长老会。鉴于事态紧急,且涉及‘归寂道’大规模行动及可能的上古遗迹(葬火地信标),长老会已初步授权,允许在此区域采取‘有限度的主动干预’行动,以阻止‘门’的开启,并尽可能查明‘归寂道’具体计划。”
她看向吕辉然:“吕辉然,你作为‘心灯’执火者,且与‘尘光’古灯及古井封印关联最深,你的力量与感知对此次行动至关重要。长老会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参与此次干预行动。”
参与主动出击?前往千里之外的黑风大裂谷?
林晚照闻言,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地抓紧了吕辉然的胳膊。
吕辉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爷爷身上。老爷子也正看着他,眼神复杂,有担忧,有骄傲,更有一种“雏鹰终须离巢搏击长空”的决然。
“我去。”吕辉然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归寂道’视我为‘威胁’,欲‘提前收割’。与其坐等他们准备周全后来袭,不如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部署。而且,‘尘光’古灯和‘冰狱之种’的感应,或许能在裂谷中为我们提供关键的指引。”
他并非冲动。经历了生死蜕变,他的心志早已坚如磐石。他深知,守护并非一味固守,有时也需要凌厉的反击,将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
“好!”吕老爷子重重点头,没有多余废话,“既如此,便需拟定周全计划。此行凶险,需精干人手,速战速决。”
墨守接口道:“我奉命驻守此地并监测全局,需统筹外围情报与接应,无法亲往裂谷。但可调拨三名戒律堂精锐‘灰烬行者’听候差遣,他们擅长隐匿、侦查与对抗阴寒能量,熟悉西北地形。”
青鸾则道:“我会随行。一则传达并监督长老会决议执行,二则我的‘定空印’与‘虚空隼’(指了指肩头的蓝宝石隼)在应对空间扰动与追踪方面有所擅长。”
苏小青立刻举手:“我也去!我的‘灵枢板’和能量分析能力在探查环境、解析阵法陷阱方面能派上用场!翠珠的感知也很敏锐!”翠珠跟着挺胸:“翠珠去!帮忙!找坏东西!”
林晚照咬着嘴唇,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更紧地抓住了吕辉然的手。王胖子急道:“那我呢?我虽然没你们那本事,但我力气大,跑腿放哨总行吧?”
吕老爷子摇头:“王胖子,你和晚照需留守老街。此地刚经历动荡,封印未稳,需有人坐镇看护,以防‘归寂道’调虎离山,或另有阴谋。墨执事虽在,但若有突发状况,你们二人熟悉老街,亦可协助应对。”
这个安排合情合理。王胖子虽然不甘,也只能点头。林晚照眼圈泛红,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低声道:“一定要小心……平安回来。”
吕辉然心中暖流涌动,郑重承诺:“一定。”
计议已定,行动刻不容缓。
墨守立刻通过秘法联络戒律堂,调拨人手。青鸾也开始准备远距离传送所需的定位与稳定措施——如此遥远的距离,且目标区域能量紊乱,常规手段难以快速抵达,需借助“守门人”的特定传送网络节点进行中转。
吕辉然则抓紧最后的时间调息,并将“尘光”古灯贴身放好,仔细感受着它与西北方向那越来越清晰的危机共鸣。他体内的“冰狱之种”在感应到裂谷方向传来的、更为强烈的同源呼唤时,也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但被蜕变后更加稳固的心灯火苗牢牢压制。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老宅后院,一片空地已被清理出来。青鸾手持一枚造型奇特的星盘,脚下勾勒出银色的传送阵纹。墨守肃立一旁,三名全身笼罩在灰色劲装、气息沉凝干练的“灰烬行者”如同影子般静立在侧。苏小青检查着“灵枢板”和随身装备,翠珠有些紧张地抓挠着她的头发。
吕辉然与爷爷、林晚照、王胖子作别。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万事小心,随机应变。”吕老爷子最后叮嘱,“记住,《薪火相传》,不止于守,亦在于‘燃’与‘传’。你的灯,不仅要照亮自己,也要为同伴照亮前路。”
“我明白,爷爷。”吕辉然重重点头。
他最后看了一眼在夜色中沉默矗立的老宅,看了一眼满脸担忧却强作坚强的林晚照和王胖子,转身,大步踏入传送阵中。
青鸾催动星盘,银光大盛!阵纹流转,空间开始扭曲、拉伸。
“定位确认,黑风大裂谷外围,第三观测点。传送……启!”
嗡——!
银光冲天而起,将阵中几人的身影吞没,旋即连同阵纹一同消散于夜空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后院重新陷入黑暗与寂静。
吕老爷子拄着竹杖,仰望着星光稀疏的夜空,久久不语。
林晚照终于忍不住,泪水无声滑落。王胖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放心吧,晚照妹子,辉然现在厉害着呢,还有‘守门人’的高手跟着,肯定没事!”
话虽如此,他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千里之外,西北荒原。
冰冷的罡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裸露的岩石。在一片背风的巨石阴影下,银光一闪而逝。
吕辉然、青鸾、苏小青(带着翠珠)以及三名灰烬行者,身形显现。
众人立刻感到刺骨的寒意与空气中弥漫的、令人极度不适的阴冷死寂气息。抬眼望去,远方,在朦胧的星光下,一道巨大无比、仿佛大地伤疤般的黑暗裂口,横亘在荒原之上。裂口深处,隐约可见冰蓝色的微光闪烁,以及……一股正在不断攀升的、仿佛要冻结灵魂的恐怖能量波动!
黑风大裂谷,到了。
而“归寂道”的仪式,显然已进入关键阶段!
没有时间适应环境,青鸾看向吕辉然,沉声道:“‘尘光’古灯可有更具体的指引?”
吕辉然闭目感应,怀中古灯微热,那缕金光隐隐指向裂谷中段偏左的方位,与墨守监测到的“霜牙隘口”位置大致吻合。
“在那边,能量最混乱、最冰冷的核心。”吕辉然指向黑暗中的某个方向,眼中金红光芒一闪而逝,“我们得尽快进去。”
青鸾点头,对三名灰烬行者下令:“影一、影二,前方侦查,清除暗哨,注意隐匿。影三,侧翼警戒,建立临时通讯节点。”
三名灰烬行者无声领命,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了阴影与寒风之中,消失不见。
“我们也走。”青鸾当先,向着裂谷入口的方向潜行而去。吕辉然、苏小青紧随其后。
越是靠近裂谷,那股“归墟”寒意便越是浓重,罡风中也开始夹杂着细碎的、仿佛能冻结血液的冰晶。两侧的岩壁上,开始出现不自然的、仿佛被极寒瞬间冻结后又崩裂的奇特纹理,以及一些早已失去生命、却依旧保持着挣扎姿态的动植物冰雕——它们并非自然形成,而是被“归墟寒气”瞬间掠夺了所有生机!
景象诡异而恐怖,如同踏入了死亡的国度。
苏小青一边走,一边用“灵枢板”快速扫描记录,脸色发白:“环境‘归墟’污染指数超标严重……生命信号几乎为零……前方有强烈的能量屏障反应,还有……许多混乱的生命体征?不对,是‘寒煞’生物!数量不少!”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前方黑暗的峡谷通道中,骤然亮起了数十点冰蓝色的、充满饥渴与恶意的光点!同时,一阵令人牙酸的、冰层摩擦般的窸窣声,由远及近!
第一批敌人,出现了!
第八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