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深秋的的露水极重,苏倾城院子里的灌木篱笆都湿漉漉的。
“咚咚咚!”苏倾城被敲门声吵醒。
她就趴在离门口很近的桌上,巨大的声响就像敲在她脑壳上,她缓慢的抬起头,揉揉眼睛。
她先转头看了眼床上,男孩还躺着,没醒。
“苏倾城!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快出来!”
“宰相府嫡女,深夜私会男人,这消息要是传出去,绝对是宜安城最热的话题!”
“真有那么急吗?深更半夜的带野男人回来!”言语间极具讽刺,光听这句话,就能想象说话人的表情,对苏倾城是有多鄙夷和厌恶!
苏倾城睡的有点懵,第一句第两句的她还没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第三句她就辨认出这个声音是柳红姿的。
她不紧不慢的抹了把脸,敞开门,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窄小的院子里站满了人,柳氏站在前面,身后分别是苏文旭后来娶的两房姨娘,左边站的是李姨娘,右边站的是林姨娘,三人身后黑压压的站了一片过来看热闹的一丫鬟婆子。
她嘴角浅笑,打趣问道:“怎么了各位,一大早就过来找我请安吗?”
“呸,你也配!?”说话的是柳氏身边的孟嬷嬷,原来刚才是她在门口喊着骂她!
苏倾城十分淡定的站在众人对面:“直呼主子名讳,夫人就是这样教导下人的?”
“下人”两字被她故意咬重些,孟嬷嬷有些沉不住气,想要反驳苏倾城,被柳红姿拦下。
“还有,是谁说本小姐带野男人回府的?”苏倾城目光扫了一圈。
柳红姿一脸得意:“守门的张婆子,昨晚见到你背了个男人回来。”
今日一早,张婆子就来找她禀告昨晚苏倾城带了个野男人入府的事,虽然她的佳儿还在床上躺着,但听到苏倾城这个小贱人竟敢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她立马就带人过来捉奸!
人群里站出了一个老妇人,惶恐不安的开口道:“是……昨晚是老奴给大小姐开的后门,大小姐确实带了个男人入府。”说完,她低着头就退到人群里。
“大小姐若是心里没鬼,何不让大伙进去看看?”说话的是柳氏左边的李姨娘,细长的眼睛眯着,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苏倾城的院子不大,众人团团围住,飞出去一只蚊子都能被发现!所以,她们笃定里面还有人!
苏倾城突然间狂笑起来,她真是服了这些人的脑回路!私会情人,半夜来也会半夜离开啊,她们竟然大清早来抓奸啊?
她一边鼓掌一边笑:“各位莫不是……没睡醒?我就算私会男人,也不会蠢到留他过夜呀。”
柳氏和两个姨娘面面相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还是不依不饶的要搜她的房间。
柳氏眼珠轱辘一转,抬手指着苏倾城,冷冷嗤笑一声::“你别混淆视听!我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想着,苏倾城百般阻挠,这扇门后面必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说完衣袖一挥,激动道:“给我搜!”如若苏倾城有了这个失贞的把柄在她手上,还怕今后拿捏不了她吗?
婆子和家丁们得到命令一拥而上,就要开门之时,苏倾城厉声正色道:“私自搜查他人住所,是触犯本朝律例的,若夫人执意要搜查,还请出示搜查令!”
苏倾城笔直的站在那,倔强的与柳氏对视。
上前的婆子和家丁回头看向柳氏,等待指示。
“还愣着干嘛!?本夫人是一家主母,想要搜查哪里就搜查哪里!”
今日,无论如何,苏倾城的院子,她是搜定了!
须臾间,破旧的木门发出了磕磕磕的声音,十几双眼睛都聚焦在此。
柳氏得意的笑容逐渐放大,看热闹的众人伸长着脖子。
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弓着身子,双手扶着门虚荣的问:“这是哪里?”
他抬手向天空放了个信号弹。圆溜溜的眼睛扫了周遭一圈。
柳氏看见开门的是个男孩笑容已经消失了,她给了个手势,婆子和家丁冲进屋里搜。
“这里是宰相府!你是何人?”
男孩没理会她,而是走到苏倾城旁边,抬头问:“是你救了本王?”
柳氏笑出了声,眉眼间尽是不屑与鄙夷:“竟然自称本王?还真敢编,谁不知宜安国就一位王爷?”
众人也附和着笑道:“就是,找借口也要找个真些的啊!”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匆匆来报,丫鬟在柳氏耳边低语几句。
苏倾城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不过柳氏的脸色不太好看,眉头微微皱起,看向她这边还疑惑的挑眉,最后丫鬟从她耳边离开,她眼里浮现一丝惊恐。
几乎同时,苏倾城的院子门外又出现了一群黑压压的人……院子的矮灌木都遮不住他们半个身子,分别是冷面王爷秦北宸、苏文旭,还有一位雄壮的男人。
他身着红绿色交错的圆领袍衫,一头黄色的微卷头发编成数根辫子,头上戴着羊角状的毡帽。
除了苏倾城和那个小孩,众人纷纷下跪行礼:“参见宸王殿下!”
宸王秦北宸是宜安国唯一的亲王,才貌双全身份尊贵,走到哪里都是神祗一般的存在。
苏文旭站在宸王旁边一直给她使眼色,苏倾城福身:“臣女见过宸王殿下。”
她还没习惯这个动不动就要下跪的时代……
还好,身边的小孩和她一起,他双手抱拳:“洛桑见过宸王殿下。”
秦北宸微微颔首:“免礼!”
他五官似被精细雕刻过的艺术品,玉冠将黑发高束,搭配深蓝色长衫,袖口及领口都绣有精致的金色蟒玟,腰间带了块白净通透的玉佩。苏倾城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抬眸竟对上他的视线……她怯怯的看向自己的脚尖。
没想到宸王也会注意到她,许是她打量的过于放肆。
柳氏等人退到灌木丛边上,让出院子中间的位置来。苏倾城这小院真的很小,前面这几位站完进来已经很拥挤了,还有些随从站在院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