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乎陛下,而王家在乎贾家,两者的出发点不同,但都应考虑到陛下的感受。
贾母和王夫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贾珺继续道出辛酸往事:
“贾元春入宫多年,每日如履薄冰。
孤单一人在宫中用餐,独自入睡。
她不敢结交朋友,因为那是深宫之中。
她无法向家中传递消息,只因身在宫中。
她甚至不敢思念家乡,因为家中似乎已无人记得她。”
提及填补亏空,贾元春的日子或许能有些许宽慰,然而家人却因那两万五千两的银子将她这个为家族牺牲的女儿忘于脑后。
听到这话,贾母热泪盈眶,连声否认:“胡说,我从未忘记我的大孙女。”
王夫人也瞬间泪如雨下,抓着贾政的手哭诉:“老爷,我们必须还清债务,不能让元春在宫中继续受苦。”
贾元春是荣国府的小公主,自幼受尽宠爱。
刚断奶就被贾母抱到屋里亲自抚养。
如今虽已二十岁,但她入宫早,十三岁便进入凤藻宫担任女史。
宫中的生活繁忙无比,处理后宫事务的女史更是压力重重,常常背锅。
元春在宫中七年来所经历的艰辛,只有她自己深知。
贾母看着她长大,对她充满疼爱,送她入宫也是为了家族的未来。
王夫人虽未有机会抚养元春,但对她的愧疚深深。
听到贾珺的诉说,两人都心疼不已,连连否认忘记元春。
王夫人更是想象元春在宫中的艰辛,痛哭流涕。
她的心如同被尖锐之物刺入,痛苦扭曲。
站立不稳,她紧紧抓着贾政的胳膊,急切地呼喊着:“老爷,必须还钱!为了乖囡好过一些,即便是所有家底,也要还给户部!我的嫁妆也不等了,现在就先拿去还!现在就还!”
贾政此刻也是泪流满面,承诺道:“夫人放心,我这就去处理。”
贾赦脸色铁青,原本打算捞银子的计划落空,还在小辈面前出了丑。
他颜面扫地,希望贾母不要深究银子的去向,否则真的无地自容。
秦可卿则用钦佩的眼神看着贾珺,她从未见过如此在意家中女人的男人。
从贾珺为迎春的事处理王嬷嬷开始,她就觉得他是个有担当的人。
如今他为宫中未见的大姐姐与贾母、王夫人、贾赦争执,更让她心生敬佩。
贾珍和贾蓉都低着头,生怕牵涉到自己。
贾珍因母亲早逝,在贾母身边长大,对她极为孝顺。
贾蓉在这个家里,辈分都比他大的人太多,他怕抬头就会被责怪。
贾母叫住贾政,哭了好一会儿才平静。
她问贾珺:“安阳王还说了什么?今天就要还银子,直接从官中取出偿还!但你必须告诉我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贾珺轻声回答:“老太太,这件事不仅关乎国本,更是涉及帝心。
其他家族无论恨我们还是羡慕我们,我们都必须这样做!贾家既然决定效忠陛下,就不能坐井观天。
只有陛下安好,我们贾家才能兴旺发达。”
“对于那些想逃避责任的,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
尤其是我们欠朝廷的、欠陛下的。
我们不能只依赖祖先的余荫来挥霍国库银子。”
众人还在消化这些话时,贾母心中一震,她深吸一口气,对王熙凤说:“你现在去官中取出两万五千两银票,交给二老爷。”
王熙凤此刻心情沉重,仿佛世界都在崩塌。
贾母面对银两短缺的情况,心中倍感焦虑。
然而,贾珺的眼神示意她必须采取行动。
尽管心疼官中的银两,但她明白这是必须要做的决定。
她清楚,如果不这样做,便会得罪贾母、王夫人和贾政等重要人物。
对于贾赦的态度,她心中已有所预料,知道只要有贾母坐镇,最多也只是骂几句而已。
她毅然决然地走出去执行命令。
贾母向贾政传达了她的决策:即刻前往户部告知朝廷,家中这几年靠买庄子度日,今年才攒下大量现银。
因国库困难,贾家将全力支持朝廷。
待家中事务处理完毕,将收取的现银一半上交户部,作为对太上皇和陛下的孝敬。
屋内的人都被这一决策震惊了。
虽然知道贾家拥有百万家资,但直接交出一半的银子仍让人感到惊讶。
王夫人是唯一的支持者,她向贾母表达了感激之情。
贾母解释说她这样做是为了元春在宫中的处境考虑,家里的支持能够让她的日子好过一些。
贾政和贾珺都认同了这一决策,而贾赦则无所谓,反正银子不是他的。
最紧张的是贾珍、尤氏和贾蓉三人,他们害怕东府的财产也会被要求交出。
但最终贾母并未要求东府交银子,她虽然可以对贾珍打骂,但不会涉及东府的财产。
最后,贾母要求贾赦尽快查清事情并妥善处理,以便解决他的问题。
贾赦不敢耽搁,立即带着邢夫人追赶贾政和王夫人。
此时,贾母已疲惫不堪,情绪波动极大,从愤怒到悲伤,消耗了她太多精力。
可卿敏感地察觉了贾珺的眼神,立刻走上前扶贾母,体贴地帮她顺气。
她安慰道:“老太太,家里的事不必都操心上火。
有老爷和琏二叔、珺二叔在,您尽管放心。
大喜大悲最伤身体,您需好好休息。”
贾珺心中赞叹可卿的聪慧,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他的意图。
他也附和道:“是啊,老太太别伤心过度。
今日虽还了亏空,但日后努力,大姐的日子必会好转。
您需保重身体。”
贾母突然想起一件事,对贾珍说:“那芳园改得如何了?我早已说过,那是祖宗风水之地,不可改动。
你竟不顾家里风水,看看现在家里成何模样!”
贾珍面露苦相,答道:“老太太,大冬天的改不了,只能等来年春天再改。
当时只想改作会客之用,并未料到会坏风水。”
他心里却觉得家里的现状与风水无关,但不敢反驳。
贾母愤怒地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改那院子是为了什么!那种浪荡之地,必须拆掉。
等开春后马上恢复原样,再请道士和尚做法事!”
然后她对可卿说:“你这段时间就住在我这儿,直到那地方改好为止!”
此时贾珍和贾蓉心思不在秦可卿身上,贾珍急着去抄家赚钱,而贾蓉本来就不敢接近可卿,巴不得她住在贾母这边,阻止贾珍得到她。
看到他们的态度,贾母更加气愤。
贾珺近来遭遇接连不断的困扰,自从芳园改造之后,仿佛灾祸接踵而至。
他成功摆脱了贾珍、尤氏和贾蓉的纠缠。
贾母直接询问贾珺财务情况:“你筹备了多少银两?”
贾珺回应道,他尚未交付银两,正在权衡不影响生意的前提下,能拿出多少银子。
他说明生意虽然盈利,但需要大量本金支撑。
贾母震惊于贾珺的财富,感叹难怪贾珍会打起他的主意。
原本以为贾珺只有数千或一万两银子,没想到数额远超想象。
贾珺解释这是他多年辛苦经营,尤其是书坊因得到太上皇和陛下赞赏而获利。
贾母看着贾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笑骂他像孩子一样。
可卿也忍不住笑意,觉得贾珺平时表现得像大人,此时却像个小孩。
贾珺则回应说,他在说话做事时,从未像孩子一样,更像阅历丰富的大人。
可卿对贾珺的风趣举动感到开心,而贾珺也被她的魅力所吸引。
她的一颦一笑都充满魅力,让人难以抗拒。
贾母也乐在其中,看着贾珺的调皮模样,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
她告诫贾珺要好好处理外面的事务,不要插手那些可能损害名誉的事情。
她建议贾珺将生意交给别人打理,并让下人带着银钱去处理。
贾珺点头表示感激老太太的教诲,并铭记在心。
贾母疲惫地要求休息一会儿,可卿则在一旁伺候她躺下。
可卿对贾珺微笑表示感谢他刚才的暗示,并对他的智慧和决断表示敬佩。
贾珺心中回味着先前的话语,思索着自己前世所经历的种种,感慨自己的阅历丰富。
确实,他已不再是个孩子。
然而,此刻在屋内,他并未表现得过于张扬。
即便是在外面,他也懂得收敛。
毕竟,这个时代与前世截然不同。
在这个时代,想要轻易让女性动心并不容易,更别提让她们真心实意地与自己共度时光了。
随着鸳鸯走出房间,贾珺微笑着说道:“我先走了,鸳鸯姐姐,请进屋吧,外面寒冷,别冻着。”
鸳鸯笑着回应:“哪有丫鬟像你这样的,还送到门口。
对了,紫鹃刚刚来过,说姑娘们在林姑娘的大院子里等你。”
在贾母的屋内,当得知贾珺已经出门后,贾母长叹一声。
可卿误以为贾母又难过了,赶忙安慰道:“老太太别再想那些烦心事了。
现在既然已经决定了,自然有家里的爷们去处理。”
“就像珺二叔说的,把银子收回来,送到府衙就行了。
再说老太太还要捐出一半给国库,到时候里子面子都有了,也不怕别人议论。”
贾母拉着可卿的手,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摇头说道:“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刚才人太多,我没细说。
珺哥儿虽然聪明,但考虑得不够全面。”
“银子收回来、捐给国库、惩治奴才、赔偿苦主,这些做完后,就结束了吗?那些管事的位置,不只是一个管理家务的职位,更是家里媳妇的底气。
如今一下子全换了,她们会怎么想?”
正说着,送贾珺出去的鸳鸯回来了,进屋后低声说道:
珺二爷离去后,贾母沉思片刻,决定派遣鸳鸯前往金陵,通知她的父母收拾行李,带着可靠的管事回来。
她提议让鸳鸯的家人来这边定居,这样鸳鸯便能在父母身边尽孝。
鸳鸯对此提议感到高兴,但又担忧自己的离去会对贾母的名誉造成影响。
她跪在贾母面前,表示自己的忠心,不愿离开贾母。
她宁愿留在贾母身边服侍,也不愿离开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