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如今金军已溃,大军主帅乃是岳太尉,咱们这样擅自行动,恐怕会对岳太尉的大局有所影响,要不要先回归岳太尉的本部,再做定夺?”最终还是姚政扛下了所有,出言相劝道。
姚政这话一说完,甄心确实瞬间就老实了。甚至都有点开始反思自己今天晚上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自己不声不响的就带着小队人马趁夜轻装渡河搞袭扰,然后又兀自直接跟着溃军混入金军军营。南宋不比现代,没有通讯装置能够汇报位置和情况,自己这样乱跑,说不定早就已经限制了岳飞的战术指挥了。
“也对,那就先回归岳太尉本阵再说。”甄心终于是点了点头。而甄心一旁的姚政,武纠,杨沂中三人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甄心看着那信号弹升起的方向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向着岳飞本阵中军的方向移动。
等到到了浮桥处,这才发现岳飞的大军已经多数渡河,到达了淮河北岸,并建立了防御阵地,以防止金军的再度袭击。而此时最为奇怪的是,岳飞部没有完成的渡河的士卒都在纷纷给另一支部队让路,让这支步兵优先渡河。
“那支步兵不是你们岳太尉麾下的吧?”甄心随口一问道。
身边早有留守在此地负责看护浮桥的后军统制王经上前答话,“回太后,这一支是小岳太尉麾下,李显忠李统制的步卒。小岳太尉带着李统制和其下属的驱社军去了淮河下游北岸。”
“淮河下游北岸?”甄心立刻就想到了刚刚看到的信号弹。
“小岳太尉是因为得知了金军使用感染者的消息,担心感染者扩散,因此赶往了淮河下游。目前出阵的我军官兵们,只有李显忠一部携带了制式面具,因此小岳太尉只让李显忠部士卒赶往支援。”不等甄心发问,王经赶紧补充道。
甄心微微思索了一下,随即说道,“步卒太慢,等到了下游黄花菜都该凉了。”
甄心本想让李显忠部士卒将制式面具尽数交给姚政的游奕马军,但是甄心忽然又想到,游奕马军已然打了一晚上,此刻在奔袭到下游,恐怕多有疲敝,会战力不支,于是又看向了王经问道,“此处可还有骑兵?”
“踏白军。”王经回复道。
“今晚可曾参战?”甄心继续问道。
“发现金军夜渡之后短暂与金军接战,随后就被其他前军士卒替下来了,一直在修整。”王经回复,同时叫身边的小兵去叫踏白军的统制董先。
“让李显忠部的步卒把制式面具都给了踏白军,让踏白军随我一起去淮河下游。”甄心直接下令道。
杨沂中在一旁无奈的苦笑两下,身旁的姚政见了,无奈的拍了拍杨沂中的肩膀,以示同情。虽然甄心没说让杨沂中跟随,但是作为护卫太后安全的御前班直统制,太后不说,自己就能不去了吗?况且这么乱来的太后,自己还是跟在身边比较保险。
随后就是踏白军纷纷而至,与李显忠麾下的步卒交换制式面具。李显忠部的士卒索性把自己身上的掌心雷和火油瓶一并交给了踏白军。
两部士卒正在交接装备,浮桥之上却是又传来一阵喧闹声。甄心瞅了过去,发现却是呼延通在那边吵吵嚷嚷。当即骑马赶了过去。
呼延通正在跟占用浮桥的士卒大声吵吵些什么,却发现太后居然骑马前来,当即就闭了嘴。
“呼延通,你在这里做什么?”甄心在马上问道,比起来呼延通的吵吵闹闹,甄心更好奇呼延通为什么没在陈与身边。
“太后,俺家小岳太尉让我去督着打李贵那厮五十军棍,然后我回来时候又碰到了步谅部,说是俺家小岳太尉说了,等着步谅带的那些家伙事去救命呢。我这才跟这些人吵了起来,无非就是想先渡河嘛。”呼延通一个八尺大汉,此刻居然有点略带委屈的说道。
甄心目光向后一扫,果然是步谅和一车车的武备,甄心不用问也知道那武备是什么东西了。只是这一车车的东西,要先渡河,然后运到下游,还要赶时间,谈何容易。
“太后。”一旁的武纠站了出来。
“嗯?”甄心回头看了武纠一眼,示意武纠继续说。
“金军在上游有大量渡船横锁在江面之上,我等游奕马军可以回到上游,解开锁链,让下属之中会操船弄舟带着渡船顺流而下。太后在此拆毁浮桥,渡船在此装载火器,然后顺流而下,赶去援助下游,能节省一些时间。”武纠说道。
“就这么定了!”甄心当即拍板道。
甄心说完,身旁诸将各自领命退去。甄心也在等了一会之后,就带着交接完毕的董先和踏白军以及狗皮膏药杨沂中向着淮河下游出发了。呼延通本来也想要跟着甄心一同前往下游,却被甄心勒令停在此地与步谅一同协同运输火器。
淮河下游,李显忠和仆散忠义的阵地之上,用来当成阻碍物的马尸已经全部被感染者们吃光,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的感染者的尸体堆积而成的尸墙。
仆散忠义也早就把脸上的破布换成了李显忠部阵亡士卒的制式面具。
原本五六百人的诱饵部队,此时此刻只剩下两三百人,却是还在奋力抵御着。
“李统制,你们宋军的援军还没到吗?”仆散忠义一刀劈开眼前一个感染者的头颅,然后看了看手中已然卷了刃的腰刀,丢在了一旁,拿起了地上的一个金瓜锤。
“急什么,等不起,你就叫你们金人来支援啊。”李显忠也是早就换上了一把几乎已经没有刃了的手斧,气喘吁吁的说道。
“在这样下去,咱们可就要全军覆没了。”仆散忠义说道,语气里确实有着一丝平淡与释然。
“没事,太阳升起来了。”李显忠看着东方说道。
太阳升起来了。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开始撒在已然被血水染红了的淮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