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野利部的士卒再度发生溃逃,这一回,急火攻心的完颜野利更是持刀乱杀,慌乱之中,那些逃卒溃兵为了自己能顺利逃跑,居然在逃跑的过程中故意破坏了这些装着妖兵的木头箱子。
那些堆积在淮河北岸的木头箱子里的妖兵倾斜而出,开始扑向已经慌乱的金军士卒们。整个淮河北岸瞬间又陷入了一阵慌乱之中。
完颜野利大声呼喊,企图让金军士卒重新形成队列,对抗这些木头箱子里面的妖兵。但是显然这些对完颜野利失去信任的金军士卒并不打算听从完颜野利的命令,只顾各自窜逃。
完颜野利见集结士卒依然无望,干脆直接放弃了指挥,独自寻了一匹战马,仓皇逃窜去了。
淮河下游南岸,妖兵们正在追逐着散乱的金军士卒们不停的啃咬。完颜赛里仅剩的几个亲兵正在艰难的组织着那些最开始抵抗宋军骑兵的金军步兵,试图将这些人重新整合成阵列,以阻挡妖兵们的攻势。
实际上金军士卒们根本就没有注意过,木箱子能装的妖兵数量终究是有限的,淮河下游南岸最开始实际妖兵的数量并没有南岸的金军士卒数量多,只是这些金军士卒都是知道上京城的故事的,很多金军士卒直接就吓破了胆,开始放弃抵抗,盲目逃窜,这才让妖兵们有机可乘,大量咬伤了金军士卒,造成了一轮感染。
淮河下游南岸的金军士卒在那几个亲兵的组织之下,勉强结成了战阵,这些士卒之中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上京城尸变的士卒,因此对于妖兵也只有一点点不切实际的认知,并没有发现,这些被完颜宗弼装在木箱子里面的妖兵,实际上已经跟上京的那些妖兵们有了些许的不一样了。
金军士卒们勉强维持着战阵,利用大盾组成阵线,利用长兵器在一段距离之外不断攻击着这些妖兵,却听得身后马蹄声再度隆隆响起。
金军士卒回头看的时候,心中不免再度震颤,已经撤退的宋军骑兵们居然又杀了回来。
此时金军士卒们的大盾和长兵器都在战线的东侧阻拦妖兵,根本无法抽身去防御后方的宋军骑兵。位于阵线西侧的金军士卒只能仓促拿起身边的腰刀准备迎接对面宋军骑兵的蹂躏。
宋军骑兵奔腾而来,身后是掩盖夜空的尘土,而金军士卒西侧的前排士兵们依然是绝望至极,便是整个金军军阵,都是绝望至极的。
“前面的金狗,让出路来!”宋军骑兵中一员小将赫然喊道。
金军士卒本就心慌,听到这些宋军让自己让出路来,心中觉着似乎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心中顿时安分不少,于是居然真的忙不迭的闪出一条道路来。
宋军骑兵居然也就真的顺着金军阵列里面让出来的这条路直接略过了金军阵列,冲向了对面的尸群。
有阵列的金军士卒都禁不起宋军背嵬骑兵的一冲,更何况是这些无甲无兵器的感染者了。于是宋军骑兵冲过之处,感染者们纷纷被宋军骑兵直接撞飞出去。
而此时宋军骑兵身后的金军士卒也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些宋军骑兵现在是要先对付死人了。于是完颜赛里留下来的几个亲兵也开始指挥着金军士卒紧跟在宋军骑兵的身后,将那些被宋军骑兵冲倒的感染者的头颅直接破坏掉。
谁也没有想到,在淮河下游的南岸,宋军和金军居然开始联起手来对付感染者了。
此时淮河下游南岸的宋军骑兵正是岳羽和剩余的背嵬军骑兵。而这些背嵬军骑兵多数还是一马驮两人的情况,在这批背嵬军骑兵冲散那些成群的感染者之后,那些之前因为冲击金军战阵失了马的背嵬军士卒立刻冲下马,对着身边的感染者便挥刀砍去。
很快,无论金军还是宋军,都认识到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其实南岸的感染者并不多,只要冷静下来就会发现,这些感染者的数量对于淮河下游南岸的宋军和金军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第二件事,也是最糟糕的事情,是岳羽发现的。随着岳羽挥舞长枪,接连捅穿两个感染者的脑袋之后,岳羽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些感染者跟颍昌的那些感染者似乎并不太一样,除了行动更为敏捷之外,总有一种还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随着感染者的数量越来越少,岳羽咳嗽两声,将眼前的一只感染者踹倒在地,顺势一枪戳破那感染者的脑袋,再拔出长枪的时候,岳羽才发现那一丝不一样的感觉是什么。
岳羽脚下的这具感染者的脑袋上,那个被自己长枪戳破的大洞里面,此时在微弱的火光下,居然隐隐约约的有暗绿色的烟雾从中飘出来的样子。
岳羽的血一下子就凉了。他猛然想起了岳云在颍昌城撤离的原因。
“孢子。”岳羽木讷的念了念这个他根本不理解的词。
但是岳羽不用理解。根据岳云指导,由皇城司编撰发布的《感染者须知摘要》的记载,被感染的尸体在长时间腐烂之后,是会产生一种有毒气体的,这种有毒气体就叫做“孢子”。一旦被吸入口鼻,便会被感染。
而针对这种情况,宋军还特地制作了所谓的过滤面罩配发给了士卒。只是可惜,因为夜间作战仓促,这些背嵬军士卒居然都没有携带。
岳羽想到这,不住的又咳嗽了两声,当即苦笑连连。但终究是继续挺枪而战。
片刻之后,淮河下游南岸终于回归了平静。杀光了感染者宋军和金军分别席地而坐,两军谁也不再防备谁,只是岳羽的脸色却是始终难看。
之前把邵继春甩下马,也是后来驮着岳羽的那个老兵来到岳羽跟前,看着一脸心事的岳羽,问道,“咋了,有心事啊?”
岳羽苦笑了一下,然后问了那老兵一句,“老哥,怕死吗?”
老兵也是席地而坐,笑了笑,“我这黄土埋半截了,你说我怕还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