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边王次翁被咬了脖子之后被人送去了御药院,这边万俟卨却是被一队御前班直们绑缚好了之后扔入了马车之中,一路出了皇宫,准备送回万俟卨的家中。
“这监察御史怎么忽然就在大殿之上发疯了呢?”一个御前班直一边走路,一边跟身边的人说着。
“不知道啊,听说这万俟御史直接咬断了王次翁王大人的脖子啊,当场血溅垂拱殿啊,官家看了,脸都绿了。估计这回万俟御史就是病好了,也估计与仕途无缘了。”另一个御前班直摇头感叹道。
“疯病还有能好的?”最开始说话的御前班直摇摇头否定道。“疯都疯了,估计这以后也就好不了了。这大好的前途啊,可惜了。”
这一队御前班直说话间 ,已经赶到了万俟卨的府邸,刚刚说话的御前班直走到门前,叩了叩门。
众班直等了一会,居然不见来人开门,甚至是连个答话的人居然都没有,也都是诧异不已。按照道理来讲,万俟卨这等身份地位,府邸之中自然是有下人的,如何能够连一个回话的人都没有呢?
那门前的班直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使劲叩了叩门。这一回与其说是在叩门,倒不如说是在砸门。引得周围过往的百姓都纷纷侧目过来,看个究竟。
然而依然无人回应,万俟府中始终无人应答。
门前的班直无奈的回了头看了看自己同行的班直们,众人也是一脸无奈,有点茫然不知所措。自己奉皇命来送一个疯了的监察御史回家,然后吃了闭门羹。这要是这万俟御史根本没疯,这哥几个还能把人撂下,径直打道回府。但是眼下这万俟卨不是还疯着呢吗,真要随便给料在门口了,万一有个好歹,这大宋官家不得拿这哥几个问罪啊。但是不撂在这,这一队御前班直就得在这万俟卨的府邸外头站着等着。大七月的天,临安又是潮湿闷热的天气,这哥几个又都是甲胄在身,这么干等着也着实是难受啊。
这几个御前班直正在各自乱想呢,门前的那个御前班直却是听到了门内传来了些许动静。于是那班直就把耳朵贴在门板上,试图仔细听一听门内到底什么动静。
这一听之下,瞬间有点大脑短路。这门里面是某种野兽一般的嘶吼之声,此起彼伏的嘶吼之声里似乎还夹杂着某人的呼救声。
呼救声?门前那班直心里一怔,又贴到门板上仔细去听,但是呼救的声音似有若无,还有那些野兽一般的嘶吼声不断干扰着。门前这班直也是不敢确定自己听到的到底是不是呼救的声音,只能挥了挥手,唤来另一个班直过来听听。
另一个班直三步作两步走上前去,附耳上去仔细听听,然后回头看了看那个班直,“有人喊救命?”
是了,那班直听同伴这么一说,当即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狠狠的点了点头。两个班直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不再迟疑,其中一个一脚踹开了万俟府的大门。
这万俟府的大门被踹开之后,两个班直抽刀在手,但是看了眼前的景象也是惊呆在了原地。
原来那呼救声确实是真的。两个班直首先看到的,是七八个“人”正趴在一个小厮身上不断的撕咬,啃食,同时还不断的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声,而那微弱的呼救声音,却恰恰是那个被啃食的小厮发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青砖,血肉,认不出来的人体组织到处都是。
御前班直到底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师,换了寻常人,眼前这番景象早就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了。而这两个御前班直虽然心中也是惊恐万分,但是犹自能冷静的站定,观察形势的。眼前这呼救的小厮看起来是肯定救不了的,整个下半身都已经被那七八个“人”啃食的差不多了,估计死不死也就是一刻半刻的问题了。那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制服万俟府内这七八个正在吃人的“人”了。
两个御前班直尚在按兵不动,其他班直已经赶了过来,甫一见到眼前这场景也都是心惊不已。要知道,这年头,就算是“满万不可敌”的金军杀进城了,这几个御前班直都不会如此害怕的,毕竟金军也是可以拼一拼的,御前班直到底也是宋军精锐,皇帝直属的私人武装,没理由就会害怕那些金人的。但是眼前这些玩意就另说了。这些御前班直最多也就是懂个如何打仗,如何杀人,你要是说让这些御前班直顺便降妖除魔,那就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了。
事实上,这些御前班直们真的还就有想要去请几个和尚道士之类的过来看看的想法。只是此刻周围附近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了,这几个班直既然平日自诩为皇帝亲卫,此刻也是不好意思就此示弱的,于是纷纷抽刀在手,警惕着万俟府内的那些正在正在吃人的“人”们。
吃人的“人”们似乎并不在乎有人看着自己进餐的行为,也对他们几个视若无睹。但是从万俟府的正堂之中,又是十来个“人”,摇摇晃晃,步履蹒跚的向着门口的御前班直们走了过去。
这一回,御前班直们这才真正看清了这些“人”的长相。
倒是确确实实都是人,只是有的残缺不全,有的伤痕累累,有的鲜血淋漓,一个个都低声咆哮着,宛如失了魂魄的野兽一般。
“这,是不是有点像万俟御史的疯病?”一个班直看了看那装着万俟卨的马车,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些“人”,却是将万俟卨的疯病和万俟府内人们的疯病联系在了一起。
“怎么,原来这疯病不是要咬人,而竟然是要吃人的吗?”另一个班直也是后知后觉的回复道。
“都是万俟御史的家人,怎么办,不能直接扑杀吧?”一个御前班直忽然说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犯难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