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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烛几乎是半倚在香奈乎瘦削却异常坚定的肩膀上,一步一蹒跚地挪向那栋伫立在蝶屋隔壁不远处的崭新宅邸。

每一步都牵扯着内腑与断骨残留的钝痛,但胸腔里那份炽热的好奇与归属感压倒了一切不适。

香奈乎小心翼翼地承担着兄长大半的重量,步伐沉稳而缓慢,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前方的地面,生怕哪块石板不平,又或是自己一个小小的踉跄,加重兄长的痛苦。

她脸上的泪痕早已擦净,只留下些许淡淡的红晕在眼角鼻尖,呼吸也恢复了平稳的寂静,但雪烛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和下意识的警惕——方才那场“酷刑”的后遗症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退的。

他甚至觉得自己揽在她肩头的手只要微微一动,就能立刻引发她如受惊小鹿般的瑟缩。

终于,他们停在了宅邸那扇紧闭的、崭新的木门前,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丝与其他区域截然不同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雪烛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轻轻推了推那扇沉重而厚实的木门。

门扉悄然无声地向内滑开。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雪烛瞬间屏住了呼吸,连带着身上的疼痛似乎都遗忘了一瞬,只剩下纯粹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这哪里仅仅是一处“宅邸”?这分明更像一座精心雕琢的、微缩的殿堂!

眼前并非是想象中那样简单朴素的院落。

触目所及,是光滑如镜的深色木质地板,宽阔到可以轻松容纳数人席地而坐。

四周的墙壁并非寻常的灰泥,而是覆盖着某种淡雅玉色的特殊材质,触手温润,隐隐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整个大厅映照得亮堂而不刺眼。

最令人惊异的是穹顶的设计——并非完全的封闭,而是在结构中心巧妙地镶嵌了一块巨大的、晶莹剔透的寒玉!

那寒玉被打磨得如同巨大的冰晶,阳光透过它洒落下来,竟泛着奇异的、略带冷调的淡淡蓝光,空气中也随之弥漫开一种极其纯净、沁人心脾的冷香。

并非寻常木材的气味,也不是药材的混合,而是一种…更贴近雪山深处那种凛冽却不失雅致的香气,其间又融合了一缕淡到几乎难以捕捉、却又丝丝缕缕牵引人心的紫藤花的韵味。

这奇异的花香极其轻微,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穿透力,随着每一次呼吸,雪烛都觉得胸膛中的灼痛感、骨裂处的闷胀感,仿佛正在被这股香气和寒意丝丝缕缕地抚平、消融!

“天哪…”雪烛发出无意识的惊叹,一时忘了言语。

就连搀扶着他的香奈乎,也因为这超乎想象的奢华与奇异的气场而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眉头蹙起。

不同于兄长的舒适感,那股由寒玉散发出的、蕴含在香气之中的细微寒气,对于没有冰之呼吸法加持的她而言,就截然不同了。

当那股寒意随着空气轻柔地包裹住身体时,她仿佛被无形的冰丝缠绕,肩膀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小巧的鼻尖迅速泛红,从唇齿间逸出一声细微的、忍耐的吸气声:“…嘶!”

这点细微的动静瞬间将雪烛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也让他真切感受到了香奈乎的不适。

“冷?”他立刻看向她,眉头也皱了起来。

“…有点。”香奈乎没有逞强,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努力抑制的微颤,她扶在雪烛臂弯的手也变得有些冰凉。

雪烛毫不犹豫,立刻将自己身上那件略显单薄的病号外衣脱下——这件外衣似乎也被新环境的气息浸染过,带着那独特的冷香——然后不由分说地、略带强硬地披在了香奈乎纤弱的肩膀上,把她裹紧了些。

“兄长!”香奈乎几乎是立刻就想挣脱,清冷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了明显的担忧和抗拒,“不行!很冷的,你自己也重伤在身!你穿上!”

她急切地想把衣服塞回去,语气坚决,显然刚才被迫带来的那点委屈在面对兄长可能因她受寒的担忧时,被全然抛到了脑后。

雪烛按住了她的手,动作不算很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他脸上露出一抹真切的微笑,微微活动了一下刚进入这环境不久的脖颈,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响,他深吸一口气,那弥漫着微寒与冷香的气息涌入肺腑,仿佛激活了某种沉寂的共鸣。

“真的不冷,”他看着香奈乎惊讶又疑惑的眼睛,认真地解释,同时缓缓引导着体内的气息运转起冰之呼吸的入门法门,“感觉到了吗?这里的空气和气息,和我的呼吸法…契合无比。它们不是冰冷的折磨,更像是…冰雪拥抱着我的血脉。”

随着他的话,一股温和而稳定的气息从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对抗着外界的寒意,却并非将其驱散,而是奇妙地融合了进来。

他脸上的疲态似乎都消退了几分,眼神亮得惊人,“非但不冷,甚至还很舒服。像是回到了力量的源头。”

他微微握拳,感受着血液在那奇妙的寒香刺激下加速流淌带来的生机。

他指了指自己曾经断掉、绑着夹板的手臂位置:“那股寒气钻进来的时候,伤口是很痛了一下,但那感觉很快就化开了,就像结冰的溪流在阳光下苏醒。”

雪烛的话语清晰而平静,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加上他此刻确实没有半点不适的表现,甚至连面色都比在蝶屋时红润了一点点。

香奈乎看着他,紫眸中的担忧渐渐被更深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取代。

她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兄长披在她身上那件外衣的触感,上面残留着他体温的同时,也沾染了新宅邸那奇特的冷香,丝丝缕缕包围着她,让她身体最深处的寒意确实被驱散了大半,但那份源自环境的天然冷意仍在丝丝渗透着她的感知。

“所以,香奈乎,”雪烛轻轻拍了拍她裹紧自己外衣的肩膀,语气温和又带着点期待,“你就在外面廊下等我一会儿,好不好?里面可能对你而言太冷了。我进去看看,很快就出来。放心,就几步路,就在门口附近转转。”

这并非命令,而是温柔的商量。他深邃的目光直视着她,带着安抚和保证。

这一次,没有强迫,没有“酷刑”,只有基于她自身感受的体贴。

香奈乎望着兄长那双此刻显得格外澄澈认真的眼睛,再看看他确实显得安好的状态,心底因为刚才被迫害而竖起的最后一点小芥蒂终于缓缓落下了。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裹紧了那件带着兄长体温与冷香的外衣,顺从地退到了连接主屋与庭院的外廊处,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笼罩在淡淡光晕中的小小守护神。

“别太久。”她低声嘱咐了一句,声音小得如同蝴蝶振翅。

“嗯。”雪烛对她笑了笑,转身,脚步虽然依旧缓慢,却带着一种异常的沉稳,独自一人迈入了那方奇异的、仿佛为他量身打造的寒玉殿堂。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将温暖的日光稍稍隔绝。室内,冰冷而纯净的香气瞬间浓郁了数倍。

雪烛并没有深入,只是站在了寒玉穹顶正下方的位置。

他闭上了眼睛,不再刻意压制,而是完全放开了对身体里冰之呼吸法门的所有束缚!

嗡——!

仿佛干渴的河床骤然迎接了冰融的雪水!一股远比之前清晰、澎湃、充满生命力的气息猛然自他身体深处爆发出来!

它不再是一股涓涓细流,而是奔腾咆哮的冰河!

空气里那丝丝缕缕、由寒玉和奇异香料共同散发的寒气,此刻如同受到了王者的召唤,前赴后继地、汹涌地向他聚拢而来!

这些寒气不再是散漫的精灵,而是变成了最精纯、最契合他本源属性的能量!

它们顺着他的呼吸,透过他的皮肤毛孔,狂烈地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血液的温度瞬间下降,却又在心脏强力的搏动下加速奔流,将那冰冷的能量泵向全身每一处损伤所在!

剧痛!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爆发!

断裂的骨头在寒气与汹涌血脉的双重冲击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疯狂地扎刺、钻磨!

那痛楚比任何伤药带来的刺痛感都要尖锐、霸道,让他身体剧烈一晃,牙关死死咬住,额角瞬间渗出大颗的冷汗!

然而,在这撕裂般的痛苦之中,一种更强烈的、几乎要冲刷掉痛觉的感觉紧随其后!

那是新生!

是断裂的骨茬在冰寒的安抚下逐渐归位、在奔腾的能量滋养下疯狂修复滋长!

是淤塞的经脉在寒流的强力冲刷下被贯通、恢复畅通!

是受损的内腑被那奇特的、蕴含着紫藤花韵味的寒意温柔包裹、抚平灼热与伤痕!

血液流经之处,带来摧毁性的冲刷感,也带来新生的酥麻与畅快!

每一次心跳,都像推动了一次小型的冰川运动,在体内刮骨疗毒,重建秩序!

汗水浸湿了他的里衣,但雪烛脸上的表情却并非全是痛苦,反而在紧锁的眉头之下,是近乎痴迷的沉醉和对这力量的臣服!他能清晰地“看到”或者说感知到自己身体里正在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前所未有的清晰!

“呼…呼…”当这股剧烈的冲击感终于随着呼吸法第一轮大周天的圆满而缓缓平复时,雪烛缓缓吐出一口带着白雾的长气,那气息仿佛都凝成了实质的冰晶,又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汗水滑落,但他感觉到的不是疲惫,而是难以言喻的轻松!

身体虽然依旧虚弱,沉重感依存,但骨裂处尖锐的刺痛已然消失了大半,只剩下一种酸胀微麻的余韵!

经脉仿佛被拓宽、洗涤了一遍,内腑的闷痛也缓和到了一个完全可以忍受的程度!

甚至连精神都因为这次剧烈的冲击而变得更加清明、锐利!

“主公大人…真是…太厉害了!”雪烛睁开眼,目光灼灼地扫视着这间精妙绝伦的宅邸,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无以复加的感激。

“这绝不仅仅是住所…这是战场!是能够让我在最短时间内恢复、甚至可能变得更强的修行场!”他由衷地感叹着这栋建筑的设计者用心之深、巧思之绝妙。

他不敢贪多,深知伤势非一日之功,强行为之反而有害。

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前所未有的顺畅后,他再次稳定心神,带着满身的收获与那独特的冷香,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檐廊下,香奈乎如同一个小雪人般裹紧他的外衣站在那里。

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出来,气息虽然略显急促,但精神明显更加矍铄,眼神也更亮了,她紧绷的小脸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快步上前重新搀扶住他。

两人踏着夕照的暖光,慢慢地走回一墙之隔的蝶屋。

回到那个弥漫着熟悉药草气息的房间,雪烛小心翼翼地坐回自己柔软的床榻上,身体深处残留的那种被强力冲刷过后的酸麻感似乎找到了归宿,发出舒适的叹息。

阳光斜斜地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安静站立在一旁的香奈乎身上,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温和又带着点促狭的笑容:“累坏了吧?快别站着了,坐下休息会儿。”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榻位置。

这个动作明明无害,语气也温和。然而——

香奈乎的瞳孔在那瞬间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刚才在新宅邸门前和檐廊下的那份沉静安稳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碎裂开一道道警惕的涟漪!

她那精致的小脸一瞬间绷得紧紧的,薄唇也抿起,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定在原地,身体隐隐有向后倾、随时准备跑路的架势!

眼神直直地盯着兄长拍过床铺的那只手,仿佛那不是手掌,而是随时可能发动致命偷袭的“魔爪”!

被挠到浑身发软、失控尖叫大笑、哭得一塌糊涂的恐怖阴影瞬间回归,压倒了刚才一路搀扶回来的那点温情。

她不仅没坐过去,反而…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小半步!紫水晶般的眸子里满是赤裸裸的害怕和谨慎。

雪烛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草木皆兵的戒备模样,先是一愣,随即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哈!香奈乎!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他简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捂着胸口,指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怕什么?都说了不捉弄你了!保证!绝对保证!”

他一边笑一边强调,努力做出最人畜无害的表情,“刚才那个是情非得已嘛…而且你看,效果多好!”他晃了晃受伤较轻的手臂示意自己确实恢复得不错,“快点快点,我真的就想让你坐会儿,歇歇脚,站一天累不累?”他再次用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语气诚恳又带着点兄长的无奈。

香奈乎紧紧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眼神在雪烛信誓旦旦的表情和他身边那“危险”的床铺位置之间来回逡巡,像是在进行一场极其艰难复杂的风险评估。

粉唇抿得更紧,几乎成了一条线。

似乎在衡量兄长话语的可信度,又或者是判断那笑容背后是否还藏着狡黠。

时间一点点过去。

久到雪烛以为她真的不会过来了,都准备说点什么转移话题的时候。

她终于动了。

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警惕,像是走向悬崖的小羊羔。

她极其缓慢、极其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动作僵硬得仿佛关节都生了锈。

她先是走到雪烛拍位置最远端的床边——差不多在雪烛脚的位置——然后才以最微小的幅度、一步一步地、谨慎万分地朝着床头…也就是兄长身边那“雷区”挪过去。

整个过程中,她的视线死死锁定着雪烛的手,身体微微前倾,重心放在后脚,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能拔腿跑掉!

雪烛看着她这副小兔子躲饿狼似的模样,内心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还有一丝丝因自己之前“恶行”而滋生的愧疚感。

他努力维持着最温和无害的姿态,甚至放慢了呼吸。

最终,香奈乎终于在离雪烛还有半臂距离的地方坐下了——身体几乎是挨着床铺边缘,一副随时准备弹射起步的架势。

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微微低着头,眼睛却用余光继续警惕地瞟着兄长的动作。

“呃…”雪烛看着她特意留出的那道“安全距离”,无奈地叹息一声,“你…过来啊?离那么远干嘛?”他声音放得更柔了,像怕惊扰受惊的小动物,“到我这边来点。”

香奈乎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也颤了颤。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执行“命令”。

这次动作幅度稍微大了点,但依旧带着十足的试探性,慢悠悠地、一点一点地挪动着她的身体,像一块缓慢移动的玉石雕像,最终在距离雪烛还有大约一掌宽的地方停住。

看着妹妹这谨小慎微到极点、如履薄冰的状态,雪烛心头那点玩笑的心思彻底消散了。

他伸出手,动作放得极其缓慢,带着一种明确的安抚意图,先探向她那因为刚才在新宅邸时被寒气和紧张感弄乱了些的鬓角。

香奈乎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身体瞬间僵硬如铁!

没有预料中的攻击。

只有带着兄长体温的、异常轻柔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极其笨拙地帮她将几缕散乱在额前和颊边的发丝拨回耳后。

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指尖偶尔轻轻擦过她鬓边的皮肤,带来一点微痒的触感,但那和之前的炼狱般的“痒刑”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带着歉意和疼惜的触碰。

接着,那双手又落到了她微微有些褶皱的衣襟上。

她今日穿的蝴蝶家纹族服,因为搀扶、披衣和一路的紧张,领口处稍稍有些歪斜凌乱。

雪烛极其耐心地、笨拙地帮她一点点整理好衣襟,将领口扶正,将衣角的褶皱尽可能抚平。

他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可以说有些笨手笨脚,每一个细微的调整都透着小心翼翼,生怕动作大一点又惊扰到她。

他专注地整理着,垂着眼,没有说话。

整个过程中,香奈乎的身体从最开始僵硬如石,渐渐地在兄长这般笨拙却极致温柔的抚触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松弛下来。

那紧绷如弦的脊背不再笔直,微微弯下了一点柔和的弧度。

一直用余光警惕着兄长的眼神,也终于从那手上移开,怔怔地、有些茫然地看向兄长低垂的眉眼和他那认真整理她衣襟的、骨节分明却带着伤痕的手。

那双手,不久前还在她腰腹腋下制造着灭顶般失控的灾难,此刻却做着最轻柔、最温和、最毫无攻击性的事情。

两种完全矛盾的情感和画面在她心底剧烈地冲撞、交缠,一丝委屈,一丝疑惑,一丝…莫名的暖流悄然滋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黏稠而缓慢。

“好了。”

终于,雪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衣襟被整理得服帖整齐。

他抬起头,对上香奈乎那双重新恢复了澄澈、但还残留着一些复杂情绪的紫眸。

他脸上绽开一个纯粹的、饱含着真挚感激的温暖笑容,那笑容几乎融化了房间里所有的冰冷。

“今天…谢谢香奈乎了,”他伸出手,这一次不再迟疑,带着十足的肯定和亲昵,轻轻落在她的头顶,力道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朵沾露的雏菊,只做了一次极其短暂且温柔的停顿,便迅速收回,仿佛怕这份触碰再次引发她多余的恐慌。

声音低沉而带着浓浓的慰藉:“真是帮了哥哥大忙呢。辛苦了。”

一句最朴素的感谢。

香奈乎微微抬起头,看着他。

兄长脸上那温暖的笑意如此真实,没有丝毫之前的狡黠,像此刻窗外温柔照拂的夕阳。

头顶那轻柔触碰带来的温暖触感尚未完全消散。

她眨了眨眼,眼底深处的最后一丝警惕终于如同晨雾般悄然散去。

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向上牵动了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弧度,那弧度淡得几乎看不见,像冬日湖面上的一道浅浅涟漪。

“…嗯。”一个轻轻的鼻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释然和一点点的…温度,从她喉咙里轻轻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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