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出租屋薄薄的窗帘，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秦思思坐在镜子前，小心翼翼地用遮瑕膏掩盖着眼下的黑眼圈。她的手指微微发抖，不得不反复涂抹才能遮盖住失眠的痕迹。
徐佳奕一大早就来了，正忙着在房间里架设设备。他带来了一盏环形补光灯和一个小型三脚架，把手机固定在架子上调试着角度。
“你确定这样能行吗？”秦思思不安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徐佳奕头也不抬地继续调整设备：“放心，我都研究过了。现在这种‘受害者维权’的直播最受欢迎。等会儿你按照我们昨天排练的说，记得要哭得真实一点。”
秦思思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苍白的自己，突然感到一阵心虚。她拿起桌上的粉饼，又在脸颊上补了一层粉，试图让脸色看起来更加憔悴。
“来，我们先试拍一段。”徐佳奕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她示意。
秦思思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悲伤的表情。但她的眼神闪烁，语气也显得生硬不自然。
“不行不行，你这样太假了。”徐佳奕不满地摇头，“你要想象自己真的被方旭欺负得很惨，要发自内心地恨他。”
他走到秦思思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想想他是怎么对你的？让你净身出户，连女儿都不让你见。你现在住在这种破地方，连饭都吃不起，这都是谁害的？”
秦思思的眼中渐渐浮现出真实的怨恨。是啊，方旭明明那么有钱，却连一点补偿都不肯给她。他宁可看着她沦落街头，也不愿意伸出援手。
“对，就是这种眼神。”徐佳奕满意地点头，“保持住，我们正式开始。”
上午十点整，徐佳奕注册的“思思的守护”账号开启了首次直播。直播间标题十分醒目：“揭秘江城企业家方旭的真面目：家暴、出轨、逼迫妻子净身出户”。
刚开始只有零星几个观众，但很快，这个劲爆的标题就吸引了大批网友涌入。不到十分钟，在线人数就突破了一千。
秦思思坐在补光灯前，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色衬衫，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刚才精心化出的“伤痕”。她低着头，声音哽咽：
“大家好，我是秦思思。今天鼓起勇气开这个直播，是想告诉大家一个真实的方旭。”
她的声音颤抖着，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盖上：“很多人只知道他是成功的企业家，却不知道他在家里是什么样子。我们结婚十年，他打我打了十年……”
说到这里，她适时地流下眼泪，把袖子挽起来展示手臂上伪造的淤青：“这些伤，都是他留下的。每次喝醉酒，或者工作上不顺心，他就会拿我出气。”
直播间里的评论开始快速滚动。
“天啊，真的假的？方旭看起来挺斯文的啊！” “心疼小姐姐，家暴男不得好死！” “有证据吗？不能光凭几句话就定罪吧？”
秦思思看到评论，哭得更加伤心：“我知道很多人不相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不仅家暴，还在外面养小三。我亲眼见过他和女下属在办公室里……”
她适时地停下，用手捂住脸，肩膀微微抖动，表现得十分痛苦。
徐佳奕站在镜头外，对着她竖起大拇指，示意她继续。
“后来他公司做大了，觉得我配不上他了，就逼我签离婚协议。”秦思思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我不签，他就威胁要伤害我的家人。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净身出户。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租在这种破旧的出租屋里。”
她转动手机镜头，拍摄了一下狭小简陋的房间。墙壁上的霉斑和吱呀作响的旧家具，都在无声地佐证她的悲惨处境。
直播间的观众数量已经突破五千，评论刷得飞快。
“太可恶了！有钱就变心！” “方旭滚出来道歉！” “有没有人知道方旭公司的电话？我要去投诉！”
秦思看着这些评论，内心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报复的快感，也有说谎的愧疚。但她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继续演下去。
“我不敢要求太多，只希望能得到应有的补偿。”她擦着眼泪，声音柔弱无助，“我现在连看病的钱都没有，这些伤一直在疼……”
这时，徐佳奕适时地出现在镜头里，扮演起“守护者”的角色。
“我是思思的朋友，这些事我都亲眼见证过。”他一脸正气凛然，“方旭不仅家暴出轨，还利用权势打压思思，不让她找工作。我们今天开这个直播，就是希望能还思思一个公道！”
两人的表演配合得天衣无缝，直播间的舆论完全一边倒。观众人数已经突破一万，礼物和打赏不断刷屏。
“支持思思维权！” “方旭人渣！抵制他的公司！” “我已经扒出方旭的邮箱了，大家一起去声讨！”
秦思思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评论，突然感到一阵恐慌。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原本只是想给方旭施加压力，让他拿出五十万，没想到网友的反应这么激烈。
徐佳奕却显得十分兴奋，他悄悄对秦思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趁热打铁。
“谢谢大家的支持。”秦思思勉强保持着哭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方旭那么有权有势，我害怕他报复……”
这句话更是激起了网友的保护欲，评论区涌现出更多声援的声音。有人开始组织去方旭公司门口抗议，有人声称要人肉搜索方旭的所有信息。
直播进行到半小时时，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三万。秦思思看着这个数字，手心冒出冷汗。她开始意识到，这件事可能真的闹大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她突然说道，“我有点不舒服，谢谢大家的关心。”
不顾徐佳奕阻止的眼神，她匆匆关闭了直播。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设备运转的轻微嗡鸣声。秦思思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你干什么？”徐佳奕不满地说，“正是热度最高的时候！”
秦思思看着手机上不断跳出的私信和评论，声音发抖：“佳奕，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万一方旭真的追究起来……”
“怕什么？”徐佳奕不以为然，“他现在应该忙着处理舆论危机呢。等明天我们继续直播，不怕他不妥协。”
秦思思低下头，看着手臂上已经开始褪色的“伤痕”。那些用口红和眼影画出的淤青，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