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思在破旧的出租屋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银行。屏幕上显示的余额让她心头一紧:只剩下不到八千元。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在她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机械地走到那个掉漆的衣柜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丝绒首饰盒,那是她仅存的几件值钱物品之一。手指颤抖着打开盒盖,一条钻石项链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这是方旭在他们结婚五周年时送给她的礼物。她记得当时方旭亲手为她戴上这项链,在她耳边轻声说会爱她一辈子。那时的钻石光芒多么耀眼,如今却只能在这个破屋子里蒙尘。
“都是他逼我的。”她喃喃自语,用力合上首饰盒。
上午十点,她特意选了这个时间出门,避开早高峰的人群。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风衣,她把首饰盒小心地放进手提包最里层。走在去典当行的路上,她始终低着头,生怕遇到熟人。
典当行的门面比她想象的要小,玻璃门上贴着“现金回收”的红色字样。她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店内灯光昏暗,柜台后坐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在擦拭一件玉器。
“有事吗?”男子头也不抬地问。
秦思思从包里取出首饰盒,放在柜台上。“我想典当这条项链。”
男子打开盒子,拿起项链对着灯光仔细端详。他用放大镜查看了钻石的切工和净度,又掂了掂链子的重量。
“这款式有点过时了。”他放下项链,语气平淡,“钻石不算大,成色也一般。最多给你六万。”
“六万?”秦思思忍不住提高音量,“这原价要二十多万!你看这钻石的切割……”
男子打断她:“小姐,典当行不是专柜,我们只看现在的市场价。这款式现在没人要了,六万已经是很公道的价格。”
秦思思咬着嘴唇,心里一阵刺痛。这条项链曾经是她最珍爱的首饰之一,如今却被人说得一文不值。
“八万。”她坚持道,“至少八万,不然我不当了。”
男子打量了她一眼,似乎看出她的窘迫。“七万五,不能再多了。不当就算了。”
秦思思看着那条项链,想起自己即将到期的房租和所剩无几的存款,终于点了点头。
“现金还是转账?”
“转账。”她低声说,递过银行卡。
办理手续时,她的手一直在发抖。当收到银行发来的到账短信时,她感觉心里空了一块。
走出典当行,午后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元的余额,她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
路过一家高档商场时,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橱窗里展示着当季最新款的连衣裙,精致的剪裁和优雅的配色让她移不开眼。
“就买一件。”她对自己说,“我已经很久没有买新衣服了。”
走进商场,空调的凉风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奢侈品牌特有的香氛。她径直走向她最熟悉的那个品牌专柜,导购小姐穿着合体的制服,微笑着迎上来。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秦思思的目光落在一条米白色的真丝连衣裙上。“把那件拿给我试试。”
在试衣间里,她抚摸着柔软的面料,感受着久违的奢华触感。镜子里的她穿着新裙子,仿佛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光彩照人的方太太。这一刻,她暂时忘记了出租屋的破旧,忘记了银行卡里所剩无几的存款。
“这件很适合您。”导购小姐恰到好处地恭维道,“这是本季最新款,只剩最后一件了。”
“包起来吧。”秦思思几乎没有犹豫。
刷完卡,看着小票上5800元的数字,她心里掠过一丝不安,但很快被购物的快感取代。
接着,她又走向化妆品专柜。曾经她用的都是最高端的护肤品,现在却只能用最便宜的开架货。今天,她要好好犒劳自己。
“给我一套你们最贵的护肤套装。”她对专柜小姐说。
“这款是我们的明星产品,主打抗衰老和修复……”
秦思思根本没仔细听介绍,直接刷卡付款。元,这个数字让她心跳加速,但提着精美的购物袋时,她又感到一种病态的满足。
傍晚时分,她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出租屋。把购物袋放在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她迫不及待地换上那件新裙子,对着卫生间那面布满水渍的镜子照了又照。
镜中的她穿着昂贵的连衣裙,身后却是斑驳的墙壁和发霉的角落。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她感到一阵心酸,但很快,她挺直了腰板。
“我秦思思,就该过这样的生活。”
她小心地把新买的护肤品摆在简陋的梳妆台上,那些精致的瓶瓶罐罐与这个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第二天,她穿着新裙子去了一家高级咖啡馆。点了一杯68元的拿铁,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假装在等人。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她终于找回了些许往日的优越感。
这种挥霍持续了将近一周。她去了从前常去的美发沙龙,花了2000元做了新发型;在一家米其林餐厅独自享用了一顿晚餐;甚至还买了一个打折的奢侈品包包,尽管花去了她将近两万元。
直到这天晚上,她再次查看银行卡余额时,才惊觉七万五千元已经只剩下不到一万。这个数字像一盆冷水,把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她环顾这个依然破旧的出租屋,除了多了几件昂贵的衣服和化妆品,什么都没有改变。墙上的水渍还在,吱呀作响的床也没有换,热水壶依然是坏的。
把新买的连衣裙紧紧抱在怀里,她把脸埋在柔软的面料中,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
“不是我的错。”她对着空荡的房间说,“如果不是方旭,我根本不需要去典当项链……”
可是这一次,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