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呼啸,吹拂过耳边尽是嘈杂,披着道袍的穆莱尔以目不能视的速度移动,在这被掩藏起来的洞穴中寻找法娜的痕迹。
一直到Ace费劲力气将那些伏兵拦下,再到他唤出的鬼神酱帮着戴莉娅稳住状态后出手,穆莱尔才算是想明白了。
巴别塔的博士哪有什么没想到的,他分明是全想到了,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就等着穆莱尔这位演员就位,拉开这一关键性的序幕。
为了这一次的演出,他到底骗了多少人?隐瞒了多少事情?
两旁交替出现的火把被他卷起的气流搅动,摇晃着的火光短暂却清晰的将穆莱尔忽明忽暗的身影映照在墙上,与他的内心一同摇动。
Ace大概也和穆莱尔一样吧,被博士耍的团团转,还以为博士将他安排在这里,是怕穆莱尔冲动做出什么事情,他就没想到过博士早就算好,算到只需要让特蕾西娅带上一句安抚的话,就能让穆莱尔按捺住心情来参加行动。
就连穆莱尔这时脱离队伍,可能也在博士的算计中吧。
“真的比不过啊,和这些老东西。”
驻足在岔路口,穆莱尔小声的感叹着。前一次还能说是对方家大业大,有那种底蕴摆着,怎么动都不会错。这次却是再也没了借口。
那么接下来呢?
在博士的剧本里,还有法娜的故事吗?
在抉择的道路口上闭上双眼尝试抓住着那在几周前一直未在意的感觉,来自那家好剑上延伸来的指引感。
穆莱尔也没想到那时简陋的仪式居然真的有特别的效果,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法娜,不,可能不止是法娜,而是他的家臣,与他通过这柄剑联系在了一起,让穆莱尔能分辨出法娜的影子在什么位置。
这会是梦魇的能力吗?穆莱尔难免会往那些传说去猜想,但他的身上却并未有任何与梦魇有关的特色,他甚至一身白白的,白的如同一无所有,反倒是法娜的头发里夹杂了几缕红丝。
“找到了,希望这是对的。”
稀薄的感知中察觉到了什么,燃烧着的灵力催促着穆莱尔抬起腿抓紧时间前进,可身后的咳嗽声让他将悬在半空的脚收回。
即使有鬼神酱帮忙解决了大量失血带来的问题,戴莉娅的情况依旧算不上得到了解决,只能算是勉强从危险之中脱离出来,这样的身体在跟着他行动难免会,
“来了啊。”
虚弱而熟悉的声音在这空旷之中响起,就在穆莱尔的耳边。
“嗯。”但穆莱尔现在却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面对巴别塔的戴莉娅,造成这一切的毫无疑问是博士,巴别塔的顶端。
“继续走吧,法娜就在前面了。”
虚弱的身体让这往日的碎嘴子都跟着精简了话语,戴莉娅用那颤抖的手指伸到穆莱尔眼前为他指明方向。
无言,穆莱尔只是迈出脚步,收敛动作让背上的戴莉娅少受点颠簸。
“真快啊,这样肯定能赶得上的。”
“你...还是在路上休息一下吧,我能找的到。”
博士的算计又与戴莉娅有什么关系呢,她已经付出了不属于她的代价。又一次停下脚步的穆莱尔作势打算将她放在路边,将她藏在角落的视野盲区里。
戴莉娅费着力气,手指头最后落在穆莱尔头上只有一丝微弱的感觉,环来的臂膀扣紧穆莱尔的脖颈,不让他把自己丢下去,只是这样也要用行动表示反对。
“我们萨卡兹,打仗的时间比你的年龄都长,可没那么娇贵。”
可能是活动了几下又有了力气,戴莉娅再次拍拍他的脑袋,“快点走。”
劲风再一次吹过两人耳边,呼啸的声音都快把戴莉娅本就含糊,吐字不清的通用语给盖过。
“主管,别怪博士。”
“他其实早就安排好了,大家都不会有,咳,有事。”
“但是人啊,总有力所不及的时候对吧,过去这么久,咳,咳,这真的是博士第一次失误。”
沉默了一路,听着戴莉娅断断续续的讲着,一直到她止不住开始一声又一声用力的咳嗽,穆莱尔才忍不住劝着:“别说了,省着点力气,我带你们出去治疗。”
“都说了别小,小,咳,小看我们萨卡兹啊。”
努力压制着胸口的苦闷,但还是蹦出了一声咳嗽,戴莉娅在达到目的前却是不会停下话语。
“博士为了这次行动不出现问题,在夜里偷偷摸黑把情报看了一遍又一遍,铅笔不敢用怕我们发现,就偷偷用着省下来的碳在地上计算。”
“他,咳。”老长一段话,碎嘴子又没忍住咳了一下,嗓子里涌出来的血沫被她又咽了下去,“他以为没人知道,却没想到每次我守夜都看到了。”
“但即使如此,他也算漏了。”穆莱尔反驳着,也不知道是在和谁置气。
“是啊,还是算漏了。”戴莉娅也得承认,但谁能想到一个早就死了,在报告里只占了一段小字人又活了过来呢?
海克特,那个曾经截杀法娜一行,为她们带来了死亡,最后被阿斯卡纶手中那自阴影中伸出来,贯穿了心脏的血魔,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又一次出现在这里,又一次。
拦在穆莱尔面前。
本该是毫无风险,完全只需要她们第四遍利用这早就被Scout探究清楚的弯延隧道,多绕几个圈子就能躲避的事情,却被这意料之外的血魔将一切计划捅破撕碎。
等到了博士验收成果时收到了那意料之外的信息,才紧急召开了会议安排人手应对。
博士甚至将计就计,盘算好了利用叛徒将敌人埋藏好的钉子一口气全拔出。
又有谁能质疑博士的计划有问题呢?
“到头来我果然还是在算计内。”
“叽里咕噜说是什么呢!”来迟一步却恰好拦在穆莱尔的面前,海克特感受着那被赐予的鲜血,让他死而复生的力量,一直都想找个人试试他到底有多强,但第四编队的人不足以让他过瘾。
让他尽情使用这被王庭之主杜卡雷赐予的一缕鲜血。
“看起来是位不错的战士,那就用你来试试这被君主赐予的力量!”
“...”
博士的算计,特蕾西娅的托付,Ace的意志,戴莉娅的劝导,一重又一重的事让穆莱尔早就快到爆发的边缘。
“而如今。”
黑暗又一次自穆莱尔的脚下向着四周蔓延,覆盖,包裹,吞噬。无声无形的威压盖在海克特的肩上,几乎要将他的脊梁压垮。
但杜卡雷的赏赐让他撑着挺直了腰,那力量在体内以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方式快速运转,让海克特难掩兴奋的用血晶构造出来他的鞭刃向着穆莱尔发起进攻。
“你要在这种时候来到死神面前?”
只有一墙之隔,本是用来给第四编队用来躲藏的房间如今被变成了他们的囚室,法娜的倒影已经清晰的印在穆莱尔的心头,那惨状,将血彻底点燃。
一红一黑,两道能量裹着刀剑,引力早在无形之间抓住了海克特,他的鞭刃无力的垂下,他的手臂有若千斤,他的背脊再难以维持骄傲。
随后,刀剑交错。
原地只留下一缕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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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那已经破损的木门,身上的道袍随着已经枯竭的灵力一同消失,唯有一身尚且还保留些许的力气让穆莱尔破开那些锁链,将浑身都是伤的法娜平放在地上。
“呼吸..为什么?”
沾着血液的手指在那未能感受到任何冷意,俯下身听着那毫无动静的胸膛却让穆莱尔感受到自己的寒冷。
握着拳头在法娜胸口反复按压,可即使是在戴莉娅的指导下,几分钟的心肺复苏始终未能见到任何成效,法娜就那么躺着,平静而安详。
绽开的身躯,满地的鲜血,为了获取情报军事委员会用下不少手段,可这对一个矿石病患者来说又能承受多少。
那平静的嘴角直到最后也没有说出任何话语吧。
“为什么会,为何...”
如果他早一点,如果他不听那安排,如果他...是不是就。
悲痛?怨恨?后悔?穆莱尔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想法,可再怎么样去将问题归结于谁,又有什么用,法娜早就。
“走开!别挡着!”
手术箱被扔在穆莱尔身旁,墨绿色的怪物将他抓起来放在一边,那熟悉又陌生的人说着:“现在,我要进行紧急手术抢救,”
“你,听我指挥,我让你用那种血法术你就给我用!”
...
在那远方,感受着手腕上的颤动,金发的身影望向这边。
“穆莱尔?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