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娘娘补天的神石?!真涯子瞳孔骤缩,此刻方知白菲菲的愤怒与白仁的忧虑从何而来……更知那魂飞魄散之说绝非虚言。他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决然道:请前辈指明路径,明日我便启程。
待告知路线后,真涯子刚要道谢,白仁突然老泪纵横:恩公救我性命,如今却要眼睁睁看您独闯险境!因念力业力所阻,老夫连山门都不得入哇......
真涯子连忙扶住颤抖的老人,被这份真情所触动。他沉声道:此行吉凶难料,唯有一事相托,万望白老前辈成全......话音未落,白仁已紧紧握住他的手,浑浊的泪眼中映着决然的光芒。
白仁连连点头:恩公莫说一件,纵是千件万件,只要老朽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赴汤蹈火也定当办到!真涯子慌忙摆手:前辈切莫如此称呼!实不相瞒,自与您相识以来,晚辈早已视您如父。白仁闻言浑身一震,这番肺腑之言,令他那浑浊的泪珠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他颤巍巍地拭去泪水:得遇公子,实乃老朽三生有幸......公子但说无妨……
见白仁改口称自己公子,真涯子心中一暖。这称呼既免了恩公的生分,又比道长更显亲近。想到即将踏入九死一生的轮回幻境,他深吸一口气,每个字都似有千钧之重:若晚辈此去......话音未落,白仁霍然起身,打断:公子吉人天相,必能平安归来。断不可说这等丧气话!待白仁颤抖的声音落下,真涯子才轻声托付道:倘有......倘有不测,恳请前辈往玄极门走一遭。
这有何难?白仁拍着胸脯应承,不知公子所托何事?却见真涯子仰首望天,喉结不住滚动,明显强忍泪意。白仁见状暗自思忖:莫非是要老朽前去探望他的师尊明镜道人?前些时日听菲菲说起,那老道如今已神志不清,这孩子此刻仍念念不忘,当真至纯至孝!
白仁正感叹间,却听真涯子艰涩开口:烦请前辈转告掌门与诸位师长......话到嘴边却化作绵长的沉默。白仁急得直搓手:公子但说无妨!他攥紧衣袖,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话语:就说......不肖弟子真涯子,遥叩山门......泪水终于决堤,求师长们念在......多年教养之恩......哽咽的嘶哑声撕心裂肺——莫让弟子......死不瞑目......
这字字锥心,听得白仁心如刀绞,只见他一把攥住真涯子冰凉的手:公子所托究竟何等要事?老朽纵然跪穿山门拼却性命也必求得应允!真涯子突然抓住老人双手,泪落如雨:求他们......救救梵音幻境里那个无辜女子!弟子来世......结草衔环......以报此大恩!
字字泣血,在暮色中久久回荡……
眼见真涯子为画中之人肝肠寸断、不顾生死的决绝,白仁心中好奇更甚,终是按捺不住问道:此梵音幻境中女子究竟是何等人物?真涯子闻言,婆娑的泪眼忽而泛起温柔涟漪,泪水在眼眶中盈盈欲坠,声音轻若叹息:她......是在下三生三世都难以割舍的挚爱。
见真涯子神情恍惚,仿佛陷入追忆一般。白仁追问道:可是倾国倾城之姿?真涯子傲然一笑:何止倾国倾城......纵使世间有千万绝色,在我心中,又怎能有人及她半分风华?这番话语更激起白仁好奇,忍不住将爱女拿来比较:若与我那小女菲菲相比如何?
四目相对间,真涯子看出白仁眼中跃动的好奇。他深知菲菲确是妖界公认的绝色,便直言道:恕晚辈冒昧直言......若论容貌,令爱与她约有七分相似。白仁闻言愕然:七分?!真涯子解释道:神韵有六七分相近,至于容貌......真涯子顿了顿,说来也奇,令爱与我那心上人确有七分相像。
这番话犹如惊雷炸响,却见白仁神情恍惚地追问:此女芳名为何?真涯子见他如此失态,心中暗叹菲菲之美确实举世罕见,答道:她名唤若曦。谁知若曦二字一出,白仁竟如遭雷击,只见他神色骤变:她叫若曦?
望着他眼神中泛起难以言说的迷惘。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待回过神来,察觉自己失态,白仁强自镇定道:公子此去轮回幻境,万勿沉溺虚幻而忘真实......
务必谨记虚实之别......真涯子会意点头。白仁继续叮嘱:老朽定当竭尽全力,但盼公子切记,托付之事……最好莫要成真。待公子归来,我们同往林栖山取那凤羽神剑......
真涯子明白白仁的担忧,但命运早已注定。他在心底轻声呼唤着若曦的名字,白仁见状举杯相邀:今夜不妨与公子一醉方休如何?......真涯子朗声大笑,二人执手而出。月色下,两个身影都心知肚明:今宵过后,恐再无把酒言欢之日......
暮色渐沉,真涯子与白仁相对而坐,推杯换盏间不觉已是星垂平野。酒至微醺处,二人皆徘徊在醉意边缘,真涯子踉跄起身作别,踏着月色往狐族总堂微露阁而去……
醉眼迷蒙间,他竟对着空荡荡的阁楼声声呼唤着若曦之名,每一声都似利刃划破寂静。月光如水倾泻,却照不见那魂牵梦萦的身影和朝思暮想的那一张容颜,唯有那斑驳的房梁在泪眼中模糊不清地摇晃。
想想自己这些年来,这般醉后失态的场景已不知上演过多少回。近两年虽强自压抑自持,可那份刻骨铭心的思念又岂是理智所能禁锢?他素来持重自守,绝非轻狂之徒,奈何情到深处,终究难抑胸中翻涌着的,这最不屑一顾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