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树精杀招将至的刹那,白菲菲犹自火上浇油:你这枯木朽株,千年老妖,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偏要学那怀春少女搔首弄姿,画虎不成反类犬。学人卖弄风情,倒把老脸都丢尽了!话音未落,树精已怒不可遏地扑来。只见白菲菲冷笑一声,纤手轻扬,一道炽烈狐火应声而出,随着痴情烈三字怒喝,数丈高的火舌骤然间将对方裹入滔天烈焰。在刺耳的爆裂声中,柳树精发出凄厉哀嚎,最终在火光中现出焦黑枯槁原形。
浓烟散尽,地上只余一抔灰烬。白菲菲拂袖转身,眉宇间却浮起一丝窘迫。她轻咳道:此乃魅姬,专惑心智不坚之人,以摄男子元阳......话到一半忽觉不妥,她轻咳一声正色道:公子请看,刚解决魉暗溪不久,又遇此妖。此间精怪层出不穷,危机四伏,不如速往怪峰峦杀他个措手不及,速战速决!
真涯子会意点头:正该如此。当即二人身形一闪,化作流光掠向东南方六百里外的怪峰峦。转眼间,那座被诡谲云雾笼罩的奇山已映入眼帘。
山势险恶恰如其名,嶙峋怪石间,二人已落在总坛前 ,入眼尽是光怪陆离之景:半圆形殿宇贴山而建,门窗皆呈扭曲形状,连地砖都布满诡异纹路。二人潜行至西侧假山,甫入洞中便闻得阵阵腐臭,令人作呕。
白菲菲以袖掩鼻,蹙眉打量四周。这假山构造更是邪异——地面崎岖凹凸不平,中央横亘着暗红条石,两侧石柱如獠牙般森然排列,哪似人间造物?
二人抬头观瞧,头顶两侧亦是对称地排列着突兀的尖石,白菲菲沉声道:“如此怪异的建筑,我还是首次得见。你瞧那洞内深处,隐约可见还有一个赤红色立石,着实奇哉怪也”二人环顾四周,一番审视后,决定待夜幕稍降之时,再行其事。
正在这二人于假山内商议之时……忽然传来一声冷哼,打破了平静:“哼哼……真涯子二人在此间正窥视外面情形并商议之际,”
一声阴阳怪气的冷哼骤然炸响,惊得人后颈发凉。二位既然来了......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毒蛇吐信般阴冷,何不进屋一叙?赖在此处作甚?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笑声里裹挟着暴戾与轻蔑,听得人牙根发酸。
白菲菲猛地起身,厉声喝道:哪来的孽障在此作祟?滚出来!
笑声愈发猖狂:都钻到人家嘴里了还敢撒野,竟还这般嚣张.......咯咯咯......真涯子与白菲菲对视一眼,顿时醒悟竟是落入了精怪口中……
砰的一声巨响,二人周身护体光幕骤然爆发,硬生生将那妖怪的嘴炸开个窟窿。但见个枯树皮似的怪物捂着豁嘴跳脚,随即现出原形:枯黑的面容布满沟壑,惨绿的那对眼珠滴溜乱转。外翻的嘴唇因缺了门牙更显狰狞可笑。
它捂着嘴怒骂:天杀的混账东西!竟敢毁老子门牙?真涯子冷笑道:阁下若再忍耐片刻,定能尝到肠穿肚烂的滋味。
这话宛如火上浇油,此刻彻底激怒了妖怪。它暴跳如雷,转瞬间化作一株参天古槐,虬结的枝干如鬼手般抓向二人。白菲菲与真涯子凌空而起,剑光盾影如暴雨倾泻而下......打得老槐哀嚎连连。
就在槐树精即将毙命之际,主殿方向传来一声怒喝:住手!声浪摧枯拉朽,震碎所有门窗,琉璃瓦片更是暴雨般坠落。狂暴的冲击波将二人身形震得摇晃不定,只觉胸口如遭重锤。白菲菲的手已不自觉攥住真涯子的衣袖——八百年的道行,竟在此刻本能地寻求依靠。
烟尘散尽,只见一道黑影破空而至,竟是一头人首豹身的怪物——正是怪界之主魑远山。它浑身黑毛如墨,赤目如炬,利爪似刀。最骇人的是那身皮毛,竟与周遭树影浑然一体,仿佛本就是夜色凝成的精魄。
魑远山护在树精身前,沉声道:二位远道而来便是客,为何伤我部下?这魑远山声若闷雷,接着问道,这是何道理?真涯子上前一步,直言不讳:为玉钥而来!这话让魑远山瞳孔骤缩,周身杀气暴涨:
阁下倒是爽快……难道不知委婉为何物?白菲菲挣脱恐惧,上前柳眉倒竖道:委婉?莫非还要假意寒暄再开口相借不成?她指尖青光流转,尔等也配讲礼数?
大王!快杀了她们……树精捂着鲜血淋漓的嘴,踉跄着凑到魑远山跟前,您看我这牙......它仰起头,露出残缺的牙床,这两个贼人把属下的牙都打碎了!树精龇着残缺的牙口,后者嫌恶猛地后仰,被那扑面而来腥臭气息熏得眉头紧皱:行了行了......树精仍不识趣地哀嚎:求大王为属下做.....够了!随着一声暴喝,魑远山袖袍翻卷,将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掀飞出数丈远。
真涯子与白菲菲冷眼旁观,待烟尘散去,却见这魑精竟朝他们拱手致意,转脸却对瘫软的树精破口大骂:槐老大!你学什么不好?偏学这些偷鸡摸狗的下作勾当!话锋陡转,阴鸷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分明是借题发挥。
白菲菲气得银牙紧咬,这孽畜竟敢指桑骂槐!不,是指着槐树骂人狐!却见魑远山摇头晃脑继续讥讽道:啧啧,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说的就是你这种蠢货!废物……他刻意拉长的尾音在山谷间回荡。真涯子终于按捺不住:阁下此言差矣。
哦?魑远山青筋暴跳,却仍挤着假笑,愿闻高见?
白菲菲突然轻笑:阁下身后那条...啊,失礼了。她故作恍然,方才见它摇尾乞怜的模样,还当是条狗呢。玉指轻点满嘴是血的槐树精——它偷袭不成反断了几颗牙,这才叫蚀把米。而我们……她眸光骤冷,是来取米的!
取米?好个伶牙俐齿。魑远山周身煞气暴涨,眼中凶光毕露:那命丧于此,还算不算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