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谷的宁静,如同暴风雨前的假象,被骤然撕裂。
谷口方向传来尖锐的警哨声,紧接着是密集的兵器交击与内力爆鸣!
负责外围警戒的隐曜司武士与不明身份的入侵者,已然交上手!
云清辞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寒光暴涨,周身运转的内力瞬间归于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凛冽的杀意。
他长身而起,素白的衣袍无风自动。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从警哨的急促程度和传来的能量波动判断,来敌绝非寻常喽啰,至少是玄冥宗长老级别的强者带队!
几乎在同一时间,角落里的厉战也豁然起身。
他身上的青紫未消,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但那双总是带着憨直或委屈的眸子,此刻却燃烧着野兽般的凶光与警惕。
体内那股因昨日“锤炼”而隐隐躁动的至阳血气,在感受到外界杀气的刺激下,如同被点燃的火山,轰然沸腾!
古铜色的皮肤下,赤色流光急速游走,肌肉贲张,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步跨出,牢牢挡在云清辞身前,石斧横握,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咆哮。
“宫主!有敌人!”他的声音因力量奔涌而带着金属般的颤音。
云清辞冰冷的目光扫过厉战宽阔的后背,昨日因“醋意”而生的烦躁早已被眼前的危机驱散,只剩下绝对的冷静与算计。
他清晰地感受到厉战体内那股磅礴而狂暴的力量,虽未完全受控,却是一把足以撕碎强敌的利刃。
“跟紧本座。”云清辞声音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身形一闪,已如鬼魅般掠向谷口,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内力恢复近七成,他已有自己巅峰期的一些风采!
厉战低吼一声,大步流星紧跟而上,每一步踏出都地面微震,气势惊人。
谷口处的战况已呈白热化。
数名隐曜司武士浑身浴血,结阵死守,却被三名身着玄冥宗标志性黑袍、气息阴寒诡谲的老者逼得节节败退。
为首一名老者手持骷髅骨杖,杖头黑气缭绕,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刺骨阴风,正是玄冥宗内地位尊崇的“鬼长老”!
其身后两人,一人使淬毒双钩,一人控尸傀,招式狠毒刁钻。
青冥与赤羽联手对抗鬼长老,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鬼长老的“搜魂夺魄”之术诡异莫测,专攻心神,令二人难以发挥全力。
“啧啧,果然藏在这老鼠洞里!”
鬼长老发出夜枭般的怪笑,骨杖直点青冥眉心,“交出朔方遗孤,留你等全尸!”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如冰泉的声音骤然响起,清晰地压过所有杂音:
“玄冥宗的走狗,也敢在此狂吠?”
声音未落,一道凌厉无匹的淡金色指风,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向鬼长老骨杖的七寸之处!角度刁钻,时机妙到毫巅!
鬼长老脸色微变,被迫回杖格挡:“云清辞?!你果然没死!”
“铛!”
指风与骨杖相撞,发出一声沉闷巨响!气浪翻涌,鬼长老竟被震得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抹惊疑!
云清辞的实力,恢复速度远超他的预估!
云清辞身影飘然落在战圈中央,面如寒霜,眸光如电,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本座的命,岂是尔等魑魅魍魉能收的?”
“大言不惭!今日便让你这霁月宫主,彻底成为历史!”
鬼长老恼羞成怒,骨杖挥舞,漫天黑气化作无数狰狞鬼影,尖啸着扑向云清辞!
同时厉喝:“拿下朔方遗孤!”
另外两名玄冥宗长老见状,立刻舍了隐曜司众人,一左一右,如同毒蛇出洞,直取刚刚赶到的厉战!
双钩如电,直锁咽喉;尸傀咆哮,利爪掏心!
“少主小心!”青冥、赤羽惊呼,却被鬼长老死死缠住,无法救援。
面对两名强敌的夹击,厉战眼中毫无惧色,只有沸腾的战意!
他体内至阳血气如同火山喷发,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不闪不避,石斧带着开山裂石般的巨力,悍然横扫!
“滚开!”
“轰!”
石斧与双钩、尸傀利爪狠狠撞在一起!
爆发出金铁交鸣的刺耳巨响与骨骼碎裂的闷响!
使双钩的长老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虎口崩裂,双钩险些脱手!
那具刀枪不入的尸傀,更是被石斧蕴含的至阳之力直接轰得四分五裂!
厉战一击之威,竟恐怖如斯!
但他也被反震之力震得气血翻腾,动作出现了一丝凝滞。
使双钩的长老眼中凶光一闪,毒钩如同附骨之疽,再次悄无声息地刺向厉战肋下空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巽位,退三!”
云清辞冰冷的声音如同指令,清晰地传入厉战耳中。
同时,他身形如穿花蝴蝶,在鬼长老漫天鬼影中闲庭信步,指尖连点,数道凝练指风并非攻向鬼长老,而是射向厉战身侧的空地,恰好封死了那名使钩长老所有可能的变招角度!
厉战对云清辞的命令有着近乎本能的绝对服从!
想也不想,依言向后疾退三步!
正是这三步,让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毒钩的致命一击!
而云清辞射出的指风,则逼得那使钩长老不得不回防,错过了追击的良机。
“离位,劈!”
云清辞指令再至!
厉战想也不想,怒吼一声,石斧带着全身力量,朝着云清辞指示的方位猛劈而下!
那里看似空无一物,却恰好是另一名操控尸傀的长老正准备施展邪法偷袭的必经之路!
“噗嗤!”
那名长老猝不及防,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斧劈个正着,护体阴气瞬间溃散,惨叫着倒飞出去,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血狂喷!
完美的配合!天衣无缝!
云清辞负责洞察全局,精准预判,以精妙招式牵制最强敌人,并为厉战创造战机、弥补破绽;
厉战则凭借一身蛮力与至阳血气的绝对压制,执行最狂暴的正面攻坚!
一巧一拙,一智一勇,竟形成了某种奇异的、远超简单叠加的化学反应!
鬼长老越打越心惊!
他原本以为云清辞内力未复,厉战空有蛮力不足为惧,没想到两人联手竟如此难缠!
尤其是那朔方遗孤,在云清辞的指挥下,如同被赋予了灵魂的战神,将一身恐怖力量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其至阳血气天生克制他的阴邪功法,让他十成威力发挥不出七成!
“可恶!”鬼长老怒吼,全力催动骨杖,召唤出更强大的邪物。
“坎位,守!震位,攻其左翼!”云清辞声音依旧冷静,仿佛在布置一场棋局。
他剑指如飞,道道金色指风如同拥有生命,总能出现在最关键的位置,或化解危机,或引导厉战的攻击。
厉战此刻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他不再需要思考,只需要信任,只需要执行!
宫主的每一个指令,都如同黑夜中的明灯,指引着他将力量倾泻在最正确的地方!
他感觉自己和宫主仿佛成了一个整体,宫主是大脑,而他则是无可匹敌的肢体!
这种并肩作战、心意相通的感觉,让他热血沸腾,战意滔天!
“轰!咔嚓!”
在云清辞又一次精妙指引下,厉战抓住鬼长老一个微小破绽,石斧裹挟着焚尽一切的至阳血气,狠狠劈在骷髅骨杖之上!
至阳克阴邪,骨杖应声而裂!
鬼长老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黑血,气息瞬间萎靡!
“撤!”鬼长老见事不可为,怨毒地瞪了云清辞和厉战一眼,身形化作一团黑雾,与另外两名重伤长老狼狈遁走。
隐曜司众人想要追击,被云清辞抬手制止:“穷寇莫追,清理战场。”
战斗结束,谷口一片狼藉,残留着阴寒与灼热交织的气息。
厉战拄着石斧,剧烈喘息着,身上添了几道新伤,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气息平稳、纤尘不染的云清辞,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里,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毫不掩饰的崇拜、狂热与……更深沉的爱意。
宫主太厉害了!
那么强大的敌人,在宫主的指挥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能站在宫主身边,与他并肩作战,是他这辈子最荣耀、最幸福的事!
云清辞感受到那灼热到几乎实质化的目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冷冷地扫了厉战一眼,目光落在他身上新增的伤口和狼狈的模样上,语气淡漠,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刚才那场默契无双的配合从未发生:
“空有几分蛮力,若非本座从旁指点,你早已死了十次不止。”
“收拾干净,此地不宜久留。”
说完,他不再看厉战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垮下去的肩膀,转身走向谷内,背影清冷。
厉战看着云清辞决绝的背影,憨厚的脸上掠过一丝受伤,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执拗所取代。
他握紧了石斧,低声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宫主说得对……是小人太没用了……还要宫主费心指点……小人一定加倍努力,绝不再拖累宫主!”
在他简单的心中,宫主的任何话语,都是金科玉律。
哪怕是斥责,也是为了他好。
只要能留在宫主身边,哪怕只是做一个被斥责的“累赘”,他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