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泉尽丹成，初闻陵语
涅盘轮回泉内，混沌氤氲，生灭轮转。林默盘坐于泉眼中心，双目紧闭，面容已不复之前的痛苦扭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宁静。他周身毛孔舒张，如同无数细微的漩涡，贪婪而有序地汲取着泉水中磅礴的生机与玄奥的寂灭道韵。
此刻，他丹田内那枚新生的混沌色元丹，已彻底稳固。元丹不过鸽卵大小，却深邃如寰宇初开，表面混沌气流缓缓旋转，演化地火水风，生灭不息。丹体之上，一道暗金色的战纹如同活物，散发出凌驾万物的皇者威严。这已非寻常金丹，而是融太初混沌、寂灭归墟、墟皇战血于一体的无上道基——可称之为“混沌寂灭金丹”！
金丹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引动周身气血奔流如江河，经脉坚韧似龙筋，魂魄凝练如琉璃。澎湃的力量充盈全身，远胜从前何止十倍！金丹后期的境界彻底稳固，甚至触摸到了那玄之又玄的元婴门槛。
他对力量的掌控，也达到了全新的高度。心念微动，便可引动周身灵气如臂指使；神识散开，静心苑内竹叶飘落的轨迹、远处云芷修炼时灵气的细微波动，乃至脚下归墟海眼深处那永恒的死寂与生机交织的宏大韵律，都清晰映照心间，洞察秋毫。
更奇妙的是，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与这方天地，与那冥冥中的寂灭大道，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和与共鸣。仿佛一念之间，便可引动虚空生灭，言出法随。这便是触及法则边缘的征兆！
“呼……”
林默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气息竟带着淡淡的混沌色，离体后便悄然消散，融入周遭虚空。他睁开双眼，眸中混沌生灭的景象一闪而逝，化为古井无波的深邃。重获新生的感觉，无比美妙，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与紧迫感。这次涅盘，不仅是修为的突破，更是生命层次的跃迁。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与妹妹萱儿之间那道血脉联系，变得更加紧密、清晰，甚至能隐约感受到她此刻正在静心苑内，为了掌控力量而刻苦修炼，心绪中夹杂着对自己的担忧与一丝……因初步掌控力量而生的微弱欣喜。
“萱儿……”林默心中一暖，随即涌起强烈的渴望，他要立刻见到妹妹，确认她安好！
就在这时，泉眼内的混沌色泉水，颜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寂灭道韵迅速衰减。不过片刻功夫，泉水已变得清澈见底，再无丝毫神异，仿佛只是一潭普通的灵泉。
涅盘轮回泉，耗尽了为此番救治所积累的力量。
玄乙道人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泉眼旁，看着气息渊深、成功破境的林默，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欣慰与赞叹：“好！好！破而后立，丹成混沌！林小友，你果然未让老夫失望！感觉如何？”
林默起身，对着玄乙道人深深一揖，语气诚挚：“晚辈林默，多谢前辈再造之恩！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玄乙拂尘轻摆，一股柔和之力托住林默，笑道：“不必多礼。你能涅盘成功，靠的是你自身的意志与墟皇战血的潜力。老夫不过略尽绵力。如今你伤势尽复，修为大进，实乃可喜可贺。随我出去吧，想必有人已等得心焦了。”
林默点头，心中迫切。两人身形一闪，已出了秘境，回到守墟殿后的祭坛。
刚一出秘境，林默心念一动，神识瞬间锁定了静心苑的方向。他能“看”到，苑中竹舍内，妹妹正盘坐蒲团上，小脸紧绷，周身萦绕着一缕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灰黑色气流。那气流如灵蛇般绕指飞舞，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寂灭意韵，却温顺地受她引导，不再狂暴。
“意动寂灭，如臂指使……萱儿她……竟然初步掌控了寂灭本源？”林默心中剧震，又惊又喜！这才短短数日，妹妹竟有如此进境！但惊喜之余，是更深的心疼与担忧。他能想象，这短短数日，妹妹独自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与痛苦，才换来这初步的掌控。
似乎感应到哥哥的注视，静心苑内的林萱儿娇躯微颤，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银黑光芒一闪而逝，化为难以置信的狂喜：“哥？！” 她瞬间起身，也顾不得收敛气息，就要冲出竹舍。
“萱儿，静心！”玄壬长老冰冷的声音及时响起，一股无形之力将她按回蒲团，“你哥哥既已出关，稍后自会相见。稳固你此刻境界，莫要前功尽弃！”
林萱儿小嘴一扁，强压下立刻飞奔出去的冲动，重新闭目，努力平复激荡的心绪和周身躁动的寂灭之气，但嘴角那抹压抑不住的笑容，却泄露了她内心的巨大喜悦。
林默感受到妹妹情绪的平稳，心中稍安，对玄壬长老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感谢。
“呵呵，看来你这妹妹，资质心性，亦是绝佳。”玄乙道人将一切看在眼中，抚须微笑，随即神色一正，“林小友，随我来守墟殿，几位师叔要见你。关于你兄妹二人，以及……近日的一些异动，需有所交代。”
林默神色一凛，点头称是。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守墟殿内，玄庚、玄辛、玄壬三位太上长老已然在座。见到林默步入，气息渊深，神华内敛，竟已突破至金丹后期，且根基之雄厚，令人侧目。玄庚长老面露讶然，微微颔首。玄辛长老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如刀，在林默身上扫视，似要将他看透。玄壬长老依旧面无表情，枯坐在一旁。
“恭喜林小友涅盘成功，修为大进。”玄庚长老率先开口，语气温和。
“晚辈侥幸。”林默不卑不亢。
“侥幸？”玄辛长老冷冷开口，声音带着压迫，“涅盘轮回泉千年积蓄，为你一人耗尽！你若不能给出相应的价值，便是白白浪费宗门底蕴！”
林默眉头微皱，尚未开口，玄乙道人已沉声道：“玄辛师弟，林默小友身负战血，于天阙城有功，其潜力更是不凡，何来浪费一说？”
“潜力？”玄辛目光转向玄乙，带着讥讽，“师兄莫非忘了？涅盘泉波动，已引动‘寂灭之陵’异动加剧！据镇守弟子回报，陵外‘归墟屏障’近日波动异常，恐有变故！这一切，皆因他兄妹二人而起！尤其是那林萱儿，身负寂灭本源，乃是一柄双刃剑，更是开启寂灭之陵的‘钥匙’！如今钥匙已现，陵墓将开，福祸难料！一个不慎，便是滔天大祸！这份因果，他们担得起吗？！”
寂灭之陵？钥匙？陵墓将开？
林默心中巨震！他终于明白，那冥冥中呼唤萱儿、与自己新生金丹产生微弱共鸣的源头是什么了！也明白了守墟一脉对他们兄妹态度如此复杂的深层原因！
玄乙道人面色凝重，正要反驳，一直沉默的玄壬长老忽然沙哑开口：“因果已种，避无可避。当务之急，非是追责，而是应对。”
他浑浊的目光看向林默，一字一句道：“林默，你既受宗门恩惠，承墟皇遗泽，便需担起责任。寂灭之陵关系重大，其内或许蕴藏着净化寂灭、甚至应对九幽之劫的契机，亦可能藏着灭世之危。你妹妹是钥匙，而你，身负战血，或许是掌控钥匙、引导局面的关键。从今日起，你需尽快熟悉新增力量，并与你妹妹多加磨合。或许不久之后，探索寂灭之陵的重任，将落在你们肩上。”
探索寂灭之陵？十死无生之地？
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他看向玄乙师父，看向几位神色各异的长老，目光最终变得坚定无比。为了萱儿，为了应对未来的危机，这寂灭之陵，纵是龙潭虎穴，他也必须去闯一闯！
“晚辈，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