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归途暗影
地下溶洞重归死寂,唯有碎石落水的余音在空旷中回荡,更添几分阴森。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那股令人作呕的邪异气息,久久不散。祭坛废墟之上,红光彻底湮灭,只留下满地狼藉的黑色碎石和两具干瘪的刺客尸体,无声诉说着方才的凶险。
林默强压下识海的刺痛与身体的虚弱,迅速扫视全场。战堂成员人人带伤,气息萎靡,尤其是那名断臂队员,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如纸,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全靠同伴搀扶。林山拄着刀,胸膛剧烈起伏,虎口崩裂的鲜血染红了刀柄,但眼神依旧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此地不宜久留,速退!”林默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深知,祭坛崩溃的动静太大,很可能已经惊动了黑水渊中其他未知的存在,必须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是!”林山咬牙应道,立刻指挥还能行动的队员,“两人一组,轮流背负伤员!清理痕迹,撤!”
众人强打精神,迅速行动起来。有人取出伤药为同伴紧急包扎,有人将刺客尸体和散落的兵刃收入储物袋,有人则小心地抹去地面上明显的战斗痕迹和血迹。整个过程高效而沉默,显示出极高的战斗素养。
林默走到祭坛废墟中央,目光再次落在那块被他击碎的祭坛核心区域。他蹲下身,仔细拨开碎石,除了找到那枚散发着邪异波动的菱形晶石外,又发现了几片刻有残缺蚀文的黑色石板碎片。这些碎片上的蚀文虽然残缺,但结构比灰色石板上记录的更为复杂、邪异。他小心地将这些碎片收起,与晶石分开存放,并打上重重禁制。
“这晶石和碎片,恐怕牵扯极大……”林默心中沉重。他能感觉到,菱形晶石内那滴暗红血液蕴含的力量极其恐怖且不祥,而碎片上的蚀文则指向更深的秘密。这些东西,是烫手山芋,但或许也是揭开“圣教”面纱的关键。
片刻之后,痕迹清理完毕。林默神识再次仔细扫过溶洞,确认没有遗漏,这才沉声道:“走!”
一行人相互搀扶,沿着来路,快速向溶洞外退去。来时十二人,归去只剩九人,且人人带伤,气氛凝重而悲壮。
返回的路途同样不平静。黑水渊中的雾瘴似乎因为之前的异动而变得更加狂躁,腐蚀力更强,还时不时冒出一些被惊动的低阶妖兽袭击。但有了之前的经验,加上归心似箭,队伍行进速度反而快了不少。林默虽状态不佳,但凭借强大的神识和偶尔出手的凌厉指劲,总能提前预警或瞬间化解危机,让众人有惊无险。
穿过狭窄岩缝,重返那片布满石笋的洼地,再沿着崎岖的通道向上,当众人终于冲出浓稠的灰黑色雾海,重新感受到外界黯淡的天光时,所有人都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恍惚感。
“出来了!”一名战堂成员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着,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林默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黄昏时分。他们在黑水渊中,竟然待了将近一整天。
“清点人数,检查伤势,原地休整一炷香。”林默下令,自己也盘膝坐下,吞服丹药,全力调息。必须尽快恢复一些实力,以防归途再有变故。
一炷香后,众人状态稍缓。林默起身,目光扫过疲惫却眼神坚定的队员们,沉声道:“此次黑水渊之行,凶险异常,诸位辛苦了。阵亡的兄弟,林家会厚恤其家小。你们的功劳,我记下了。”
“愿为家主效死!”众人齐声低吼,虽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血战余生的悍勇与忠诚。
“回城!”
一行人找到藏匿的马匹,策马扬鞭,向着天阙城方向疾驰而去。夜色逐渐笼罩大地,荒原之上,唯有马蹄声敲碎寂静。
归途比来时顺畅许多,或许是黑水渊的异动吓退了附近的宵小,一夜无事。次日晌午,天阙城那巍峨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缴纳了入城费,穿过喧闹的街道,回到云来居客栈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安顿好伤员,请来客栈内常驻的医师诊治后,林默将林山叫到房中。
“少爷,您没事吧?”林山看着林默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道。
“无妨,调息几日便可。”林默摆摆手,神色凝重地取出那枚菱形晶石和蚀文碎片,“此二物,邪异非常,我需仔细研究。你吩咐下去,今日之事,严禁外传,尤其是这祭坛和晶石,绝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苏城主的人。”
“属下明白!”林山心中一凛,郑重应下。他深知此事关乎重大。
“另外,”林默沉吟道,“你派人去听风楼,再买一份关于黑水渊古修洞府的最新消息,特别是洞府外围阵法衰减的预测时间,以及目前聚集在那里的主要势力名单。”
“少爷是想……”林山眼中一亮。
“黑水渊虽险,但机遇并存。那座金丹洞府,我们必须争一争!”林默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不过,在此之前,需得让兄弟们尽快恢复实力,我也需做些准备。”
“是!属下这就去办!”林山精神振奋,领命而去。
房间内,只剩下林默一人。他望着窗外天阙城繁华的街景,眼神深邃。
黑水渊的经历,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危险与机遇并存。蚀文、圣教、金丹洞府……这一切都指向更广阔的舞台和更强大的对手。实力,是唯一的通行证。
他轻轻摩挲着那枚冰凉邪异的晶石,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圣教……不管你们在图谋什么,既然让我遇上了,这潭水,我搅定了!”
当务之急,是消化此次收获,提升实力,然后……剑指古修洞府!
他盘膝坐下,取出灵石和丹药,开始全力疗伤和修炼。天阙城的夜,才刚刚开始,而属于他的风云,也即将再度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