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清算伊始
死寂。
祠堂广场上，只剩下风吹过旌旗的猎猎声，以及林浩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那个站在场中央，神情平静得可怕的青衫少年身上。阳光落在他洗得发白的衣袍上，却映不出半分暖意，只有一种冰冷的、令人心悸的锐利。
“你……你不是傻子！”林浩捂着自己诡异弯曲的手腕，剧痛和极度的震惊让他声音都在颤抖，“你一直在装傻！”
这句话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众人耳边！
装傻？八年？那个任人欺辱、痴傻疯癫的三少爷林默，竟然是伪装的？！
这怎么可能？！
无数道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怀疑、恐惧，齐刷刷地聚焦在林默身上。福伯老泪纵横，激动得浑身发抖，而其他族人，尤其是那些曾经欺辱过林默的旁支子弟和下人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林峰脸上的从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惊惧！他死死盯着林默，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三弟。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地废掉引气后期的林浩一只手，这份实力，绝对不在他之下！甚至……可能更强！他藏了八年！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默没有理会林浩的嘶吼，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主位上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的父亲林正雄身上。
“父亲，”林默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八年前，我母亲林婉柔病逝，您可曾查过，她为何会突然病重？她院中用度，为何会骤然缩减？她病榻前，为何连像样的医师都请不来？”
林正雄嘴唇哆嗦着，看着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儿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些陈年旧事，他并非毫无察觉，只是……只是当时他觉得，一个妾室的死活，无关紧要，更何况还涉及两个嫡子的明争暗斗……
林默没有等他回答，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林峰：“大哥，母亲病重时，库房支取药材的批条，每次到你那里，都会拖延数日。最后一批救命的‘血参’，是你亲自下令，以‘家族资源紧张，需优先保障嫡系’为由，扣下的。是，还是不是？”
林峰瞳孔骤缩，厉声道：“你胡说！那时家族生意确有困难，我按规矩办事！”
“规矩？”林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那为何半月后，你新纳的妾室院里，就多了一株百年血参赏玩？”
“你！”林峰气得浑身发抖，却无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他当时只觉得打压一个失势的弟弟的生母，是顺手为之，还能讨好正室，何乐而不为？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当时只有十岁、看似吓傻了的弟弟，竟然将这一切记得清清楚楚，并在八年后，当着全族的面揭穿！
林默不再看他，目光最后落在因疼痛和恐惧而蜷缩的林浩身上：“二哥，母亲去世后第三天，你带人闯入我院中，说是整理遗物，却强行夺走了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那块暖玉。我说那是母亲遗物，求你留下。你当时对我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林浩眼神躲闪，脸色惨白。
林默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当年的话，声音不大，却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的心上：“你说：‘一个傻子，也配戴玉？这玉给你也是浪费，不如给我拿去打点关系。你娘就是个短命鬼，留不住福分，你也一样！’”
这话恶毒至极，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许多族人看向林浩的目光，都带上了鄙夷。欺负一个失恃的幼弟，还如此刻薄，实在令人不齿。
“我没有！你污蔑！”林浩嘶声否认，但底气全无。
“污蔑？”林默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他抬起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色泽温润、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血丝的玉佩，“这块玉，三日前，我从你书房暗格里取回的。现在，物归原主。”
他轻轻将玉佩握在掌心，那玉佩竟微微发出莹光，与他身上的气息隐隐呼应。
林浩目眦欲裂！他书房守卫森严，这家伙是怎么进去的？！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八年来，克扣用度，纵奴行凶，冷眼旁观，落井下石……”林默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许多神色不安的族人，凡是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这些账，我们可以慢慢算。”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但今日，祭祖大典，当着林家列祖列宗的面，我们先算第一笔——谋害我母亲之仇！”
他猛地伸手指向林峰和林浩，声音斩钉截铁，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林峰！林浩！你二人，一个拖延克扣药材，见死不救！一个散布谣言，欺凌幼弟，气郁攻心！皆是我母亲含恨而逝的帮凶！这笔血债，你们认，还是不认！”
“轰！”
这番话如同最后一道惊雷，彻底撕碎了林家维持了八年的虚假平静！
林峰和林浩脸色剧变，他们没想到林默竟然敢在祭祖大典上，直接将谋害嫡母（虽为妾室，但毕竟是长辈）的罪名扣在他们头上！这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放肆！”林峰又惊又怒，引气后期巅峰的气势全面爆发，试图以威压震慑林默，“林默！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构陷兄长！我看你是修炼了什么邪术，失心疯了！来人！给我将这疯子拿下！”
他身后的心腹护卫闻言，虽然心惊于林默刚才展现的实力，但依旧硬着头皮上前。
林浩也强忍剧痛，对身边的死士吼道：“上！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顿时，十几道身影带着凌厉的杀气，扑向场中央孤身一人的林默！
大战，一触即发！
所有族人都惊恐地向后退去，生怕被波及。
面对围攻，林默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愈发清晰。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清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