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地脉异变
地脉深处，时间仿佛凝固，又仿佛在疯狂加速。
林默盘坐于残破祭坛边缘，身体已成了一个恐怖的战场。更多、更精纯的魔气被他强行引入体内，如同万千把烧红的锉刀，在他每一寸经脉、每一块骨骼上疯狂刮擦、熔炼！剧痛如潮，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将他的神魂彻底撕碎。皮肤表面，暗金色的光泽与青黑色的魔纹激烈交锋，时而金芒大盛，时而魔气翻涌，他的面容在极度的痛苦中扭曲，七窍中不断渗出暗红色的血珠，却又迅速被体表的高温蒸发。
《金石锻体诀》运转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甚至开始超越功法本身的范畴。新生的暗金剑元，在无尽魔气的极端淬炼下，发生了惊人的蜕变。颜色愈发深邃，近乎暗紫金色，流转间带着金属般的沉重质感与雷鸣般的隐隐轰鸣。剑元的性质也变得更加霸道，不仅拥有极强的破魔特性，更隐隐生出了一丝吞噬、转化异种能量为己用的奇异能力！
但这蜕变的过程，凶险万分！他的经脉在无数次撕裂与修复中，变得坚韧无比，却也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如同精美的瓷器，看似坚固，实则濒临崩溃。丹田气海之中，暗金剑元如同沸腾的岩浆，体积缩小了近三成，却凝练了数倍不止，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锋锐与沉重气息。他的修为，在这种近乎自毁的修炼方式下，竟硬生生稳固在了筑基中期，并向着中期巅峰缓慢而坚定地迈进！
“噗！”又是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喷出，林默的气息瞬间萎靡，但眼神却亮得吓人。他强忍非人痛楚，分出一缕心神，引导着一缕精纯的暗金剑元，射向祭坛中心另一个关键的“固灵”符文节点。
“嗡……”
符文接触到这蕴含破魔特性的剑元，微微一颤，竟比之前更亮了几分，吸收灵气的速度也快了一丝！虽然依旧杯水车薪，但积少成多，那悬浮在魔穴上方的镇魔玉符，散发的霞光似乎稳定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这细微的变化，却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水！
“蝼蚁！你彻底激怒本座了！”
魔穴深处，那恐怖的存在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咆哮！它不再仅仅依靠魔气和魔爪攻击，整个魔穴开始剧烈收缩、膨胀，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一股远比之前精纯、暴虐百倍的本源魔气，混合着无数混乱、疯狂的法则碎片，如同决堤的洪荒巨浪，从穴口喷薄而出！
这一次，魔气的目标不再是冲击玉符光幕，而是……林默本身！
“轰——！”
漆黑的魔气洪流，如同拥有生命般，化作一条狰狞的魔龙，张开吞天巨口，直接将林默连同他所在的祭坛一角吞没！魔龙体内，不再是简单的侵蚀，而是无数细小的、由法则碎片构成的魔纹，如同附骨之疽，疯狂钻向林默的肉身与神魂，要将他从根源上污染、同化！
“不好！”林默脸色剧变！这股力量层次太高，远超他目前能承受的极限！暗金剑元形成的护罩如同纸糊般破碎，魔纹瞬间侵入体内！
“咔嚓！咔嚓！”经脉大面积崩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识海之中，心剑悲鸣，铁片意蕴与剑仙本源被压制到了极限，光芒黯淡！无数混乱的法则信息碎片冲入他的意识，要将他变成一个只知道毁灭的疯魔！
死亡，近在咫尺！
“不！我绝不能死在这里！”林默心中发出不甘的怒吼！强烈的求生欲与守护信念，如同最后的火炬，在无尽的黑暗中燃烧！他放弃了所有防御，放弃了引导剑元修复符文，将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意志，孤注一掷地沉入识海，沉入那与铁片、与剑仙本源、与自身道心融合的唯一一点灵光！
“我的道……是斩破虚妄！是守护所在！是通往至高！区区魔念，安能阻我？！”
“轰隆——！”
仿佛开天辟地的一声巨响在他灵魂深处炸开！在极致的压力与生死考验下，他识海中那铁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并非锋利无匹的金光，而是一种混沌初开、演化万物的鸿蒙之色！光芒过处，侵入的混乱法则碎片如同冰雪消融，被迅速解析、剥离、甚至……被那鸿蒙之光吞噬、转化！
与此同时，他膝前那柄半截石剑，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决绝与铁片的异变，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悲壮剑鸣！剑身之上，那些原本黯淡的天然纹路骤然亮起，不再是乳白色，而是与铁片光芒同源的混沌之色！一股浩瀚、苍凉、仿佛来自天地初开时代的古老剑意，苏醒了！
“铮——！”
石剑自动飞起，悬浮于林默头顶，混沌剑意如同瀑布般垂落，将林默笼罩！侵入他体内的魔气、魔纹，在这股至高剑意的冲刷下，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尖啸，迅速消融、净化！不仅如此，那混沌剑意更引动了整个祭坛残存的阵法根基，甚至隐隐沟通了地脉深处那被污染隔绝的灵眼！
“嗡嗡嗡——！”
残破的祭坛剧烈震动，所有残存的符文，无论是否破损，在这一刻都亮起了微光，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同源共息的韵律！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的地脉灵气，竟强行冲破了魔气的封锁，从祭坛基座下渗透出来，融入混沌剑意之中，滋养着林默近乎崩溃的肉身与神魂！
破而后立！在绝对的死境中，铁片与石剑的更深层奥秘被激发，引来了一线生机！
“吼！不可能！这是……混沌之气？！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魔穴中的存在发出了惊恐万分的尖叫，充满了难以置信！它感受到那股剑意中蕴含的、凌驾于魔气之上的本源力量！
林默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已非暗金，而是化作了两团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倒映着天地初开的景象！他缓缓抬起手，握住了头顶的石剑。
剑入手，混沌剑意与他新生的、带有一丝混沌特性的暗紫金剑元水乳交融！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发生了质的飞跃，虽然总量并未增加多少，但层次却截然不同！仿佛蝼蚁窥见了巨龙的视野！
他看向那仍在喷涌魔气的魔穴，眼中冰冷无情，举起了石剑。
然而，就在他准备斩出这蕴含混沌剑意的一剑时——
“咔嚓……轰隆隆！！！”
整个地脉空洞，不，是整个悬浮仙山，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变！仿佛某种平衡被彻底打破！祭坛下方，被混沌剑意引动的地脉灵眼，与魔穴的冲突达到了临界点！
大地撕裂！魔气与灵气疯狂对冲、爆炸！无数空间裂缝凭空出现！整个地脉结构开始崩塌！
“不好！地脉要爆炸了！”林默脸色大变，这股天地之威，绝非他现在能抗衡！
他毫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混沌剑光，向着记忆中来时的裂缝出口电射而去！必须立刻离开地底！
魔穴中也传来惊怒的咆哮，魔气疯狂收缩，似乎也想稳固通道。
地脉异变，天地翻覆！真正的浩劫，才刚刚开始！而引发这一切的林默，是会成为力挽狂澜的英雄，还是与仙山一同埋葬的陪葬品？答案，就在那崩塌的通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