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夷陵老祖合演的这出戏码,确实搅得满朝文武人心惶惶。
目的虽已达到,却莫名心悸,似有大事将临。
盖聂喉结滚动,望着嬴政肃穆如铁的侧脸:八百里加急,这是第二道密报。”
此信乃嬴长夜察觉孔雀国异动后,趁着项燕回朝时追加的急件。
火漆封印完好,但送信使者惨白的脸色已说明一切。
信使面如金纸。”
剑圣以指轻点自己紧绷的面颊,又瞥向殿外渐暗的天色。
嬴政瞬时了然。
在这九重宫阙内,连天下共主的言语都需字斟句酌。
** 执盏浅啜,目光掠过窗外黑云压城的景象。
指尖按上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今岁当真多事之秋。
匈奴溃败、百越湮灭、狼族绝嗣,农家军覆没,桑海城燃尽典籍的冲天火光......更发现海外竟蛰伏着诸多虎视眈眈的帝国。
如今诸国联军直指咸阳,连病骨支离的夜儿都不得不与夷陵老祖联手周旋......
嬴政面上静若寒潭,仿佛那滔天恨意与忧虑皆是幻影。
斩。”
盖聂深知,君王越是平静,杀意愈盛。
眼下唯有见招拆招。
剑圣摩挲着未拆的密信,终是开口:信使神色有异,恐生变故。”
嬴政忽然冷笑,唇畔弧度淬着冰碴:大秦江山,岂会亡于朕手?
嗓音平静得令人心惊。
盖聂默然。
确实,天塌自有擎天柱——陛下春秋正盛,更有扶苏与长夜两位麒麟儿。
当嬴政展信阅览时,殿内气压骤降。
信笺被重重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
好大的狗胆!
剑圣暗道不妙。
能让君王一日震怒两次,非边关告急即内政崩坏。
宣扶苏。”
嬴政铁青着脸喝令。
章邯领命时暗自诧异:素来议事皆召李斯或长公子,今日怎会......
这些蛀虫!
连赈灾银两都敢贪墨!平日姑息便罢,偏在这节骨眼——
诛九族!
盖聂垂首不语,似在沉思。
扶苏踏进殿门时,正听见这声雷霆怒喝。
与章邯交换的眼神未获答案——影密卫首领的嘴比铁桶更严。
皇子只得整衣入内。
见盖聂在场,反倒稍安:既然剑圣在此,事态应当未至最糟。
儿臣参见父皇。”
“看看吧。”
嬴政连眼皮都未抬,随手抓起龙案上的信封狠狠掷于地面。
扶苏阅毕,面色愈发凝重,双唇紧抿无言以对。
值此紧要关头,这群官员非但不知收敛,竟还敢节外生枝。
他们当真不知自己有几条性命?这般行径,天地难容。
若在往日,父皇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断不会如此震怒,更不会动摇对他们的信任。
可如今,他们实在做得太过分了。
若非此事败露,又怎会闹到殿前?
据他所知,李斯方才从此处离去。
想必也是因此事而匆匆告退。
早朝时,父皇盛怒之下羁押了夷陵老祖遣来的使臣——自古未有此举。
文官们自然要进谏劝阻。
若他们不加劝阻,日后酿成大祸,必当遗臭万年……
“父皇。”
扶苏轻唤一声,抬眼时满目疑惑。
他不明召他前来所为何事,但心中清楚,必与**之事脱不了干系。
毕竟自古以来,世人皆深恶痛绝**。
更何况眼下这般情势。
“查得如何了?”
嬴政厉 ** 视扶苏,他确信扶苏明白所指何事。
此事两日前便已交予他查办,若至今仍无结果,这个儿子不要也罢。
**之事宜早不宜迟,早日解决,于前线战事亦大有裨益。
将士们也不必再忧心粮草匮乏。
这些**皆为民脂民膏,如今不过物归原主。
至于**,直接发配流放之地……
若有必要,亦可遣往边关,让他们亲身体验百姓疾苦。
“已查明,朝中多有**污吏,搜刮民脂民膏数额巨大。”
“户部尚书亦牵涉其中。”
扶苏咽了口唾沫,神色略显不安。
他心知此事必须如实禀报,如何处置全凭父皇定夺。
无论如何,他都不便插手。
此事本应由长兄处置,然长兄未归,只得由他暂代。
否则,奔赴边关之人便是他了。
念及此,扶苏心头泛起酸楚。
若长兄未返,此次出征的必是他无疑。
不知父皇会否……
但他也明白,生于**之家,父皇待诸子一视同仁。
纵有偏爱,也不过因长兄自幼体弱,远送他乡。
若非有人提及,世人早已忘却大秦曾有一位嫡长子。
兄弟之间本当和睦,而非如其他**世家那般兄弟阋墙,家宅不宁——此乃父皇绝不容忍之事。
言毕,扶苏迅速垂首,恨不能寻一处地缝钻入。
这压抑的气氛令他窒息。
嬴政听罢,冷笑一声,似乎早有所料。
“查办!抄家!流放!”
嬴政怒不可遏。
他豢养这群臣子,竟敢搜刮民脂民膏,连户部尚书这等重臣亦参与其中,显见背后有人撑腰。
若无靠山,他们岂敢如此胆大妄为?
即便不诛灭九族,亦难消他心头之怒。
百姓生死不顾,边关将士可曾温饱?
若在平日,他或会网开一面。
然眼下情势危急,百姓不知,难道户部尚书也不知?
随即召章邯入内:“查抄户部尚书府!女眷为奴,男丁充军!年长者流放!”
章邯闻令,面色骤变,旋即恢复如常。
此等大案自当严查,却未料此差落于他肩。
他侧目瞥向扶苏。
陛下震怒他习以为常,然大公子恐未见过如此盛怒吧。
扶苏暗忖:“户部尚书此次踢到铁板了……幸而女眷得以活命。
若非前线战事吃紧,只怕满门难保。”
念此,不禁慨叹**世家之无情。
幸而他未如胡亥般与长兄为敌,否则今日……
圈禁恐非父皇作风,他或会落得五马分尸之下场。
思及此,扶苏不禁打了个寒战。
章邯领命后不敢耽搁,火速赶往户部尚书府……
顷刻间,哀嚎遍野。
户部尚书不及销毁罪证,人赃并获……
……
孔雀帝国,营地。
帅帐内。
“圣人,夷陵老祖与咸阳那位似已决裂,使臣遭羁押……”
探子快马加鞭传回消息,不敢延误分毫。
“哦?”
孔子正与孔雀国国师对弈,闻讯一怔,随即落下一枚黑子。
他显然不信。
夷陵老祖与咸阳那位素来亲密,岂会分崩离析?先前他派去的张仪、苏秦皆死于夷陵老祖之手。
“听闻今日谈判破裂,因领土之争未果……”
士兵神色笃定地望向孔子,郑重其事地禀报。
他们这支斥候队伍最擅刺探军情,毕竟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此刻咸阳城内早已安插了眼线。
您可信?
孔子闻言忍俊不禁,转头瞥了眼满脸轻蔑的孔雀国师,眼中尽是怀疑。
那夷陵老祖既能火烧儒家圣地三日不绝,更做出令天下学子愤慨的焚书壮举。
又岂会轻易与咸阳那位割袍断义?
若真决裂而非做戏,他早该取得苍龙七宿之谜,何须至今仍在暗中布局?
幼时便听闻春秋百家争鸣时代,已有长生秘闻流传,可惜始终未见典籍。
直至成圣后偶获残卷,推演天机方知 ** :春秋之后当有强者出世,一统六国、驱逐匈奴、修筑长城,立下万世不朽功业!
车同轨,书同文...
这等伟业,纵是圣人也难免眼热。
更意外的是他窥见真正的天机——虽不知具体气运,仍将年幼的月神送入大秦。
虽属偶得,亦令他欣喜若狂,但旋即冷静下来。
此秘绝不可外泄。
他要亲手颠覆大秦!
夺取苍龙七宿!
长生不老,谁人不渴?
若能成为这方天地永恒主宰,只要无人能伤,便是永生!
若非夷陵老祖这群变数横空出世,这些本该唾手可得,何至于今日这般狼狈。
自悟透大天下与小天下之别,他早有了全盘谋划。
不知。”
孔雀国师面露茫然,他对夷陵老祖与大秦的关系确实知之甚少。
所知种种,皆出自眼前这位之口。
他未曾亲历那些变故,对前因后果仅知皮毛,自然不敢妄言。
得悉大秦富甲天下后,众人无不心动。
何况本国疆土正需扩张,而大秦恰在毗邻。
若非此人告知,他们怎敢相信邻国竟是吞并六邦、坐拥锦绣山河的霸主...
见孔子神色不豫,国师长叹一声坦言道:虽不明二人纠葛,但既已反目,岂非天赐良机?
他亲眼见证过夷陵老祖的实力——那根本非人力可敌。
世人皆道圣人之下皆蝼蚁,此言非虚。
当年围攻夷陵城时,夷陵军展现的战力至今令他心有余悸。
他们带去的皆是百战精锐,更以古法改良出融合地泽二十四阵的三象囚笼大阵。
莫说战象数量,单是献祭的亡魂就足以...
至今想不通夷陵部众如何破阵。
确是良机,然事出反常必为妖!
孔子忽而拂袖起身,负手背对国师沉声道。
正值两国交战之际,夷陵老祖岂会在此节骨眼与守护多年的大秦谈条件?纵要谈判也不该选此时机。
大秦此举本无破绽,但结合前尘往事,实在疑窦丛生。
莫非有诈?
孔雀国师经此点拨,顿时恍然。
亦真亦假。”
孔子双目微阖,再睁眼时寒光迸射。
或许是谈判破裂导致决裂,但依他之见,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说是像,说不是亦是。
报!秦军异动!
孔雀国师饶有兴致地望向秦军驻地。
嘴角扬起讥诮的弧度:有趣,当真有趣。”
他不在乎秦军如何调遣,前脚刚传情报,后脚就有动作——正应了那句事出反常必有妖。
讲。”
孔子目光如炬地逼视士兵。
她向来惜字如金,若非重大军情断不会多言。
秦相劝谏未果,反惹一身腥。”
言下之意此事多半属实,毕竟一国丞相亲自游说却碰了钉子。
呵...
白羽帝国的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一旁,听到消息后发出一声冷笑。
他们早觉得这群人聚在一处必有蹊跷,如今果然印证了猜测。
孔雀国师闻声转头,眼中透着茫然。
他的思绪似乎迟滞了片刻,未能立刻领会这笑声背后的意味——是讥讽?还是另有深意?
白羽国师嘴角扬起轻蔑的弧度:不见得。”
什么?孔雀国师眉头紧锁。
这含糊其辞的话语令他愈发困惑。
不见得?是指方才的谋划,还是另有所指?
我说此事恐生变数。”白羽国师目光如刀,直刺殿内。
若此番拿不下夷陵城,后患无穷。
他分明嗅到阴谋的气息,虽未窥全貌,但足以确信——这绝非简单的攻城略地。
对大清的皇权更迭他毫无兴趣,真正令他眼热的,唯有那传说中的宝藏。
各邦远渡重洋而来,皆为利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