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的风暴,比现实暴雨来得更迅猛肮脏。
苏言画展大获成功,推他上了前所未有的高点,也让他成了某些人眼里的刺头。起初只是一些匿名酸话,质疑才华是否被夸大。但很快,风向急转直下。
一个圈内小有名气,一直被苏言光芒压制的画家,开始通过收买的营销号,有组织的抛出所谓“猛料”。
“惊天内幕!新锐画家苏言的上位史,与前影帝顾夜宸的包养丑闻!”
“深度解析:从阶下囚到艺术新贵,苏言究竟是涅盘的凤凰,还是踩着男人上位的寄生藤?”
这些标题一个比一个恶毒,内容更是极尽扭曲污蔑。他们重新挖出苏言跟顾夜宸的过去,却用截然相反的叙事方式解读。报道里,苏言不再是受害者,被描绘成一个心机深沉,为资源自愿攀附权贵的“菟丝花”。他被囚禁的经历,被暗示为“半推半就”的利益交换;他如今的成功,更被解读为利用丑闻炒作自己的无耻行径。
一时间,那些曾经的赞美跟鲜花,仿佛都变成最辛辣的讽刺。舆论被精准的煽动,许多不明真相的网民开始跟风谩骂。
“原来是这种人,亏我还挺喜欢他的画,吐了。”
“我就说一个坐过牢的人哪是什么天才,背后果然肮脏。”
“心疼顾夜宸,被这种人缠上,事业都毁了。”
苏言的助理小陈急的满头大汗,公关团队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他们拼命删帖降热搜,但对方显然准备充足,黑料一波接一波,算准了他们每一个动作似的,总能抢先一步把脏水泼的更广。
“言哥,对方太专业了,这绝对是懂行的人在背后操盘。”小陈拿着平板电脑,脸色苍白的报告:“我们的公关节奏完全被他们带着走,非常被动。”
苏言坐在酒店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词句。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那些他拼了命想要埋葬的过去,如今被人用最丑陋的方式翻了出来,展览在光天化日之下,供人指点,唾骂。他感觉自己又被剥光了衣服似的,扔在那个冰冷的别墅里,只是这次,围观他的人换成了全世界。
他最痛恨的,不是对自己的污蔑,而是这种叙事悄然洗白顾夜宸的罪行,甚至把他塑造成某种意义上的“受害者”。这让他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他建立起的一切,尊严,新生,似乎都在这场有预谋的舆论攻击下摇摇欲坠。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家安静的书店里,顾夜宸正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工作服,沉默的把一本本新书分门别类,摆上书架。动作机械而专注,仿佛这是他世界里唯一的事情。
“哎,你听说了吗?那个叫苏言的画家,最近很火的那个,出事了。”
“怎么了?我前两天才去看了他的画展,画的真不错。”
“嗨,啥画家,听说就是个靠身体上位的。网上都扒烂了,说他以前被顾夜宸包养……”
几个年轻女孩的议论声不大,却针似的清晰刺入顾夜宸的耳朵。他摆放书籍的动作猛的一顿,身体瞬间僵硬。
顾夜宸直起身,走向书店的报刊区。那里摆放的娱乐报纸头版上,苏言的照片跟那个刺眼的大标题赫然在目。目光扫过那篇极尽煽动之能事的文章,跳过那些污秽揣测,只看了几段,那双曾在名利场翻云覆雨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冰冷寒光。
他都不需要细想,只凭这舆论发酵的节奏,抹黑的角度,还有打击点的选择,就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也清楚对方每一步棋落在哪里。这种手段,太熟悉了。这是娱乐圈里最卑劣,也最有效的一种攻击方式——诛心。它杀的不是你的事业,是你的公众形象跟人格尊严。
他看到报纸上,苏言的团队还在笨拙的发声明,澄清所谓的“包养”是谣言。顾夜宸几乎能想象对方团队看到这份声明时,是何等嘲讽的笑容。这种苍白无力的辩解,只会引来更多的攻击。
一股压抑了许久的暴戾跟杀伐决断,从他沉寂的血液里苏醒。那是属于影帝顾夜宸的本能。但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又强行压下那股冲动。
他不能出面。他如今的身份,只会让苏言的处境更糟。他是苏言身上洗不掉的“污点”,任何与他相关的辩解,都会被视为谎言。
他默默回到仓库,那个堆满旧书跟纸箱的狭小空间。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发霉的味道。靠在冰冷墙壁上,从口袋摸出个廉价老年机。这是他现在唯一的通讯工具,存的号码也只有两个:律师,还有苏言的助理小陈。
他不能让苏言建立起来的一切,毁在这些宵小手里。
他更不能容忍,自己犯下的罪,成为别人攻击苏言的武器。
顾夜宸指节因用力泛白,他低头,用那部按键迟钝的老年机,一字一句的编辑短信。神情专注冷酷,仿佛不是书店的理货员,而是坐在掌控全局的王座上,发布一道道致命指令。
另一边,助理小陈正焦头烂额的接着电话,手机突然一震,进来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他本想直接忽略,但鬼使神差的点开。
短信内容很短,信息量却巨大。
“停止发声明,幕后主使是画家赵立,他三年前跟星辉娱乐签过阴阳合同,证据在他前经纪人王珂手里,赵立私生活混乱,去年曾让一名女大学生怀孕并强制引产,女方保留了所有聊天记录跟医疗凭证,今晚十点,让‘娱乐深扒君’这个号放出阴阳合同的实锤,十点十五分,用水军引导话题
#赵立偷税漏税#
十点三十分,联系那个女学生,让她用小号发布经历并附上关键证据截图,你们的公关团队跟上,全面引爆,凌晨一点前彻底翻盘。”
小陈举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下来,手脚冰凉,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