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群岛以东,某片蔚蓝海域。
几艘悬挂着宁海保安团海军旗——一面蓝底、缀有金色船锚和稻穗图案的旗帜——的改装巡逻艇,正小心翼翼地游弋着。艇上人员并非作战水兵,而是由技术专家、潜水员和护卫战士组成的打捞队。他们的任务,是搜寻并打捞昨日空袭中被击落的敌机残骸。
海面上,漂浮着些许油污、木制碎片以及一些难以辨认的金属残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海水特有的咸腥气息。
“这里!发现大块残骸!”一名眼尖的队员站在船头,指着不远处一片泛着油花的海面喊道。水下,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金属黑影若隐若现。
巡逻艇缓缓靠近,潜水员穿着简陋的潜水服,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微凉的海水中。几分钟后,他浮出水面,手里举着一个布满焦黑痕迹、但形状尚且完整的金属部件,声音带着兴奋与凝重:“是发动机!看这气缸排列和残存的标记……是倭寇的‘荣’式发动机!绝对是他们的九六式舰攻(注:泛指敌方某种舰载攻击机)!”
几乎同时,另一艘巡逻艇也传来了消息。他们打捞起一具飞行员的遗体。尽管海水浸泡和爆炸使得遗体面容难辨,但其飞行服内衬上一个不显眼的刺绣徽章,却暴露了其身份——那是一个由樱花与锚链组成的图案,正是倭国海军航空兵的标志性符号!
更关键的证据来自更深处的海底。经过数小时的水下作业,打捞队利用简陋的起重设备,从一架相对完整的机体残骸中,艰难地取出了一个密封性极好的金属盒子——飞行数据记录仪,也就是俗称的“黑匣子”的早期雏形!
当这些物证,尤其是那个沉甸甸、带着海水湿气的“黑匣子”,被呈送到定海基地地下指挥中心时,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
指挥中心内,赵安邦、徐天翔,以及闻讯赶来的林晓梅、周参谋长(通过加密电台远程参与)等人,面色都异常严肃。
“果然是他们!”徐天翔一拳砸在铺着海图的桌子上,声音因愤怒而有些沙哑,“倭寇亡我之心不死!见我们陆上发展迅猛,海上又初具规模,就忍不住要下黑手了!”
周参谋长沉稳的声音从电台喇叭里传出,带着电波的杂音,却依旧清晰:“安邦同志,证据确凿。这是一次蓄意的、未经宣战的军事侵略行动。倭寇试图通过摧毁你们的防空力量和核心基地,打断我们沿海战略支点的建设进程。其心可诛!”
林晓梅站在赵安邦身侧,秀眉紧蹙,低声道:“他们的特高科在浙东活动频繁,这次空袭,地面必然有间谍引导和情报支持。黑田一郎那条毒蛇,恐怕就在附近窥伺。”
赵安邦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那个冰冷的“黑匣子”。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徐天翔身上。
“老徐,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要的是反击,是让敌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杀意,“敌人以为躲在航母上,或者远在台湾、淞沪的机场里,我们就鞭长莫及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们错了。时代,已经变了。”
他转向一旁待命的廖化(AI仿生机器人):“廖化,数据解析情况如何?”
廖化眼中闪过微不可查的蓝色数据流,用他那特有的、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回答:“指挥官,原始飞行数据已提取并完成初步破译。已逆向推算出敌机起飞的大致方位角,结合其航程、速度参数以及我们掌握的敌方海军活动情报,可以95%以上的概率确定,敌攻击机群来自‘加贺’号航母战斗群,该战斗群目前活动位置在我舟山群岛以东约300海里的海域。”
“加贺号……”赵安邦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注定在历史上留下血腥印记的名字。在他的原时空,这是一艘沾满华夏人民鲜血的军舰。
“300海里……”周参谋长在电台那头沉吟,“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我们目前所有战机的作战半径。即便是最新式的歼-5,携带副油箱也难以执行往返攻击任务。而且,敌人必然有严密的防空护卫。”
指挥中心内一时陷入了沉默。敌我力量对比悬殊,尤其是投送能力。拥有航母的敌人,在机动性和打击距离上,确实占据着巨大的优势。
赵安邦却笑了,那是一种智珠在握、洞悉未来的笑容。
“谁说反击,就一定要派飞机去炸他们的航母?”
他走到巨大的东海海域图前,拿起一支红色的绘图铅笔。
“敌人敢于发动攻击,倚仗的无非两点:一是航母的机动和远程打击能力;二是他们认为我们缺乏有效的报复手段,只能被动挨打。”
“那么,我们就打掉他们的倚仗!”
红色的笔尖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几个关键位置。
“第一,打掉他们的耳目和爪牙!廖化,根据黑匣子数据以及我们‘海鹰’无人机前期侦察的情报,立刻标定敌方在舟山外围岛屿上设立的几个秘密观察哨、无线电中继站!这些鼹鼠,为敌机提供了引导和情报,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命令:海军特种作战小队‘蛟龙’,携带消音武器和爆破器材,分乘高速快艇,于今夜凌晨同时发动突袭,拔掉这些钉子!务必全歼,不留活口,摧毁所有设备!”
“第二,掐断他们的海上触手!根据钱明远商贸网络反馈的信息,以及叶小舟部渔民的情报,近期有多艘悬挂外国旗,实则受倭寇控制的武装商船,在我传统渔场和航线上袭扰、侦察。命令:093号潜艇(已进行有限维护,可执行短程任务)秘密出航,在相关海域设伏。一旦发现目标,无需警告,立即击沉!我们要让这片海域,成为倭寇船只的禁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赵安邦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众人,“我们要让他们感受到,什么叫‘看得见的威胁’和‘摸不着的力量’!”
他顿了顿,沉声道:“启动‘鹰巢’计划第一阶段。”
“命令:舟山航空队,即刻起,派遣歼-5双机编队,携带副油箱,沿我方实际控制线外围进行高强度、大范围的战斗巡逻。航迹要足够远,姿态要足够强硬!我要让敌人的侦察机、甚至他们航母上的了望哨,都能看到我们的战机!”
“同时,组织一次‘海鹰’无人机超远程极限侦察演练。目标,就是‘加贺’号航母战斗群大概活动海域!不需要抵近,在极限距离上,用高倍镜头拍几张他们舰队阵型的清晰照片回来即可!”
徐天翔有些不解:“司令,这……不直接攻击,只是去看看?”
赵安邦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老徐,有时候,展示‘能力’,比实际‘使用能力’更具威慑力。我们要让敌人知道,我们不仅能打掉他们的飞机,还能看到他们的老巢!让他们猜,我们下一步会干什么?是派更多的飞机?还是有什么他们不理解的新式武器,已经锁定了他们的坐标?”
“这种未知的恐惧,和对我们实力误判的压力,会像毒刺一样,扎在他们的心里。这会迫使他们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变得犹豫、保守,甚至会内部产生分歧!”
周参谋长在电台那头沉默片刻,随即传来他带着赞叹的声音:“妙啊!安邦同志,你这是攻心为上!不仅要在军事上反击,更要在心理上压制敌人!让他们寝食难安!”
林晓梅也恍然大悟,美眸中异彩连连。她看着赵安邦挺拔的背影,心中暗忖:他总是能跳出常规的思维框架,用敌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来打破僵局。
命令被迅速下达。
当夜,“蛟龙”突击,数个敌特窝点被连根拔起,火焰和爆炸声在寂静的离岛上短暂响起,旋即归于沉寂。
数日后,东海某海域,一艘嚣张跋扈的武装走私船被来自水下的鱼雷精准命中,迅速断成两截,带着满船的罪恶和疑问沉入海底。
而更让敌方指挥部感到寒意的是,他们的雷达屏幕和侦察报告显示,对方的战机活动范围显着扩大,甚至有一次,一架造型奇特的“小飞机”(海鹰无人机)在极高空、极远距离上一掠而过,虽然很快脱离,但那惊鸿一瞥,足以让“加贺”号舰桥内的军官们脸色发白。
他们想不通,对方是如何做到远程侦察的?这种“看得见却打不着”的憋屈,以及对方展现出的、远超预估的航空技术和侦察能力,果然如赵安邦所预料的那样,在敌方高层引发了激烈的争论和深深的忌惮。
一场凌厉的反击与无形的心理战,在舟山基地的统筹下,悄然展开,并初步显露出其强大的威力。
定海基地内,赵安邦看着“海鹰”传回的、虽然模糊但能分辨出航母轮廓的照片,对身边的廖化吩咐道:
“将照片冲洗几张,选最清晰的那张,匿名寄给我们在上海租界的关系,想办法让它‘不经意’地落到倭国领事馆的桌子上。”
“我要让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的‘移动国土’,在我们眼里,并非不可触及。”
“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