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保柱听了白志勇的话有些意外,“靠山屯老徐家,人不咋地吗?”
“靠山屯那边,最好少去……” 白志勇拿出烟袋杆,慢慢搓着烟草。
白志勇虽然没有过多解释,但有这一句话就够了。
陈保柱记在心里。
白爷都不看好的地方,肯定有它不好的原因。
陈保柱和李黑龙当晚在白志勇的地仓子里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白志勇就赶他们走。
陈保柱腆着脸耍赖,“白爷,咱爷俩好久不见了,你真忍心赶我们走啊?”
“滚滚滚,你们晚上打呼噜吵死个人。”
“打呼噜的是黑龙哥。” 陈保柱委屈,“我睡觉可安静了,你跟黑龙哥赛着伴的打呼噜,睡不着的人应该是我……”
白志勇瞪他。
陈保柱:“那行吧……我们走……我们原来住的那个地仓子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还在,上个月我打猎还经过那边,进去看了看,好着呢。” 白志勇道。
陈保柱临走还不忘问白志勇,“啥时候你再猎鹿?我们哥俩还想跟你混,泡点鹿血酒。”
鹿血酒不管是自己喝,还是送人,请客,都倍儿有面!
白志勇不耐烦地冲他们摆手,“快点滚,想猎鹿等我问问老豹子,再让炭头给你们送信儿。”
“吴爷身体还好吗?“陈保柱问。
他记得吴豹子去年就90多岁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体怎么样,还能不能拿得动枪。
白志勇:“他身体不太好,不过还能蹦跶几年。”
陈保柱站起来,把柳条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这是甄佳阿婆让我们带回来的。”
白志勇看了一眼那些东西,嘴上虽然没说什么,眼睛里却带着笑意。
陈保柱一个没忍住,冒出一句,“白爷,你要是喜欢甄佳阿婆的话为什么不和她在一块呢?”
这话一出口,他就见白爷黑了脸。
陈保柱果断拉起李黑龙,“黑龙哥,咱们走吧。”
李黑龙还在一门心思地吃烤土豆,“现在走?等下,俺还没吃完……”
白志勇黑着脸叫了声:“炭头。”
炭头立即站起来,竖起耳朵。
白志勇冲着陈保柱一努嘴,命令炭头,“咬他。”
陈保柱:!!!
炭头不愧是白志勇驯出来的猎狗,平时就算它和陈保柱处的再好,听到主人的命令它,它立即龇牙咧嘴的扑向陈保柱。
陈保柱吓的大叫,“炭头!炭头哥!我错了,别咬我!”
鬼姑和二驴见炭头要咬陈保柱,连忙上前阻拦。
其实炭头并没有真咬,它只是气势看上去有些吓人。
炭头咆哮着,鬼姑和二驴挡在陈保柱身前,也冲着炭头咆哮。
狗子们像是在吵架,又像是在对骂。
鬼姑胆小,它根本打不过炭头,可是它却一直挡在陈保柱身前,就算尾巴夹在了肚子底下,它也没有让开半步。
二驴开始以为炭头是真的要咬陈保柱,但它观察了白志勇脸上的表情后,很快明白了,这个“人”是在闹着玩。
它在曙光林场见过人打架。
真正打起来的人,脸上的表情不是这样的。
它象征性地和炭头吵架,龇牙。
双方僵持不下,最终就连白志勇都看不下去了,笑骂陈保柱:“你的狗怎么也都跟你一个德行,这么会演?”
陈保柱嘿嘿地笑,“我们走了哈,明天再来看你。”
“滚滚滚!”
“好咧!”
陈保柱和李黑龙带着鬼姑和二驴“滚”了。
鬼姑和二驴一边走一边回头。
它们不明白,为什么炭头不跟上来。
它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现在要分开,还有点舍不得。
陈保柱已经走出很远了,再也看不见白爷的地仓子。
二驴突然停下来,调头飞奔回去。
炭头还站在地仓子前面,就见二驴飞快地跑回来,冲到它跟前,不断用舌头舔它的嘴。
炭头蹲坐在那,扭头想要避开二驴的嘴。
二驴又哼哼唧唧。
白志勇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嗤笑道,“没想到这个白眼狼还是个会撒娇的,炭头,它是把你当成了首领,舍不得你哩。”
炭头一只耳朵转向白志勇这边。
白志勇说的话它都听见了,可它依旧摆出一副沉稳的派头,对于二驴的献殷勤毫不在意。
二驴吭叽了半天,远处传来陈保柱的呼唤。
“二——驴——回来——”
二驴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炭头,跑向远处。
炭头蹲坐在地上,注视着二驴远去的背影。
白志勇走过来,停在炭头身后。
等二驴跑远,再也看不见了,炭头回过身在白志勇的腿上贴了贴。
白志勇弯腰摸着炭头的脑袋。
炭头的尾巴摇的欢快,刚才那点离别的情绪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对于狗子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得过主人的抚摸。
离别,守候,都敌不过主人那饱含深情地抚摸。
只要那只大手落在狗子的头上,它的狗生就是圆满的。
……
陈保柱和李黑龙花了些时间,才找到他们过去住的地仓子。
好久没回来住,地仓子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
陈保柱查看了藏粮食的坛子,里面还装着几斤小米。
梁上吊着肉干。
陈保柱取下来看了看,发现还挺新鲜,一看就是晒干不久后才挂上去的。
这些肯定是白爷准备的。
他记得白爷说过,凡是山里的地仓子,路过的人都可以借住。
地仓子里面的东西,借住的人可以免费取用。
只要不浪费,为了活命吃点喝点,地仓子的主人都不会责怪。
哪怕主人不在家,借住的人也一样可以住进来,吃吃喝喝。
离开时,只要给主人留个口信儿。
或是以后送来些东西,把自己吃喝掉的部分补齐,也是为了给后来人行个方便。
陈保柱清点了一遍,发现还有不少粮食,肉和野菜干也有一些。
他们就是不出去打猎,也能吃上好几天。
原本他们还以为要等上几天白爷才能派炭头给他们送信,结果当天下午炭头就来了。
鬼姑和二驴叫着上前和炭头打招呼。
陈保柱把炭头项圈上系着的兽皮袋取下来。
小小的兽皮袋里塞着一张纸。
陈保柱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速来。
陈保柱心里咯噔一声。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白爷催的这么急,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