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的灌木丛不停地摇晃着，积雪扑扑簌簌地往下掉。
炭头和鬼姑露出尖齿，汪汪吠叫。
陈保柱等人身后的狗车，那五条拉车的黄狗也跟着一块叫起来。
白志勇的枪口对准了灌木丛，食指贴在了扳机上。
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如同炮弹般从灌木里冲出来。
炭头和鬼姑分别向两侧躲闪，那东西从它们中间穿过。
落在树上的海东青发出尖锐的鸣叫。
陈保柱甚至来不及看清从灌木丛后冲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就被白志勇一脚踹到了边上。
那东西紧贴着陈保柱的身边擦过去。
“是野猪！”李黑龙大叫，“好家伙，好肥！”
那头野猪的脖子上有一个被挣断的套子，它跑出去一段距离后绕了个弯，转回头打算再次冲撞。
“砰！”白志勇的枪响了。
野猪前腿一个趔趄，摔倒在雪地里。
炭头第一个冲上去，一口咬住野猪的鼻子。
野猪晃头想把炭头甩下去。
但是炭头这口咬的很死，野猪没能把它甩开。
“鬼姑，上！” 陈保柱大喊。
鬼姑迟疑了一秒。
就在这时，李黑龙举着扎枪冲向野猪，“姑……我来给你打个样！”
他冲到野猪跟前，用扎枪往野猪身上招呼。
野猪还没死，挨了扎后嗷嗷叫着，四条腿儿扑腾着。
炭头咬着野猪的鼻子，被野猪甩来甩去。
李黑龙丢掉扎枪，翻身骑上了野猪的背，两手死死揪住野猪的两个耳朵，让它不能左右甩头。
“姑……快上！我控制住它了！”李黑龙叫着。
鬼姑冲上来，咬住了野猪一侧的脸颊。
野猪嚎叫着，挣扎着。
甄佳震惊地看着徒手控制野猪的李黑龙，“这娃子真虎啊。”
白志勇原本把猎刀都抽出来了，看到李黑龙冲上去了，他站在原地没动。
陈保柱跑过去，拔出野猪身上的扎枪，再次扎在了野猪的胸口位置。
野猪这才倒了下去。
李黑龙兴奋地骑在野猪背上不肯下来，“保柱兄弟，咱们晚上又能吃肉啦，哈哈哈！”
陈保柱嘴角抽了抽，“你不用晚上，一会白爷喂狗，你可以一块跟着吃一顿。”
他的意思是白爷可以拿你当狗喂了，因为你干的都是狗的活儿。
谁知道李黑龙根本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他反而很高兴，大声问白志勇，“真的吗白爷？一会我真的能跟着一块吃一顿吗？”
白志勇：“……”
这孩子傻是傻了点，但是能干也是真的。
甄佳忍俊不禁，“吃啥吃啊，生的是给狗吃的，你是人！”
李黑龙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失望，“哦……对，我是人……”
陈保柱：“你还觉得挺失望咋的？”
李黑龙点了点头，“是啊，本以为我能多吃一顿呢。”
陈保柱无语。
甄佳解开拉狗车的五条大黄狗。
一会喂狗也要顺带喂一下它们。
它们虽然不是狩猎的狗，但是拉车也一样要消耗体力的，而且回去的路上还要靠它们拉野猪。
白志勇上前给野猪开膛。
祭了山神后白志勇把野猪肝脏和心脏分出来，给了炭头和鬼姑吃。
甄佳的海东青也吃了几口。
不过甄佳故意不让它吃的太多，不然吃饱了它就没有狩猎的冲劲了。
陈保柱帮着白志勇分割野猪肉。
五条黄狗这时也都被甄佳解了挽具。
它们闻到了新鲜血肉的味道，贪婪地舔舐着嘴巴。
它们很懂规矩，只是散在周围，焦急地哼哼唧唧，没有一条敢主动上来抢食。
陈保柱割了内脏和一些肉来喂它们。
它们先是谨慎地抬头看了看陈保柱，然后又看向甄佳。
“吃吧。”甄佳道。
它们这才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气。
林子里只能听见狗子们吞咽食物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同伴间短促地威胁警告。
突然，炭头猛地抬起头，湿润的鼻头剧烈翕动，颈毛如针毡般根根炸起。
陈保柱吓了一跳，“炭头你咋了？”
李黑龙惊道，“炭头炸毛了喂！”
炭头死死盯着左前方那片陡坡上的密林，喉咙深处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呜呜声。
所有在吃东西的黄猎狗瞬间安静下来。
它们停止了进食，夹紧了尾巴，不安地呜咽。
“白爷，是有什么东西吗？”陈保柱心头一紧，下意识去抓靠在树边的猎枪。
“别慌！”白志勇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从容地放下猎刀，还不忘顺手抓了把雪，擦去手上的油脂。
甄佳把树上的海东青唤回来，提醒陈保柱道，“你和黑龙背朝着我们，别把你那后颈窝子亮出来。”
陈保柱莫名的感觉后颈发凉。
就算炭头示警，他仍然不知道危险来自何处。
白志勇眼神锐利如鹰，他端起猎枪，“后颈那地方，所有吃人的野兽都爱下口。”
一阵北风吹过，陈保柱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他把李黑龙拉到身边，缓缓转身与白志勇和甄佳背靠背站立，握紧了手中的猎枪。
黄狗们全都聚在一起，它们明显感觉到了什么，呼吸粗重。
炭头还在持续不断的低吼。
声音中充满了警告意味。
鬼姑有点慌，但是炭头在身边，它还算能沉得住气，学着炭头的样子，想要低吼，但是叫出来的声音却有点娇。
听着不但没有威慑力，还感觉有点小可爱。
陈保柱很想劝鬼姑别叫了。
你这叫声听着更让人想欺负你了。
炭头叫起来那是胸腔共振：汪！汪！汪！
鬼姑则是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嗷！嗷！嗷！
林中寂静。
如果不是炭头示警，没有人会发现自己正被某种野兽窥视着。
敌人就在那片密林里，无声无息。
双方对峙了好一会，白志勇忽然动了，他捡起一条肥厚的猪后腿，用力抡圆了胳膊，将它甩向不远处的空地。
“走！上车！”他压低声音对甄佳道，“你去套狗，我盯着这边……看看能不能把它骗出来。”
甄佳把五条黄狗都招呼到一边，迅速给它们套上挽具。
白志勇让陈保柱和李黑龙先上狗车，他和甄佳跟在后面。
他们带走了其他的野猪肉。
狗车渐渐走远，白志勇和甄佳倒退着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子里依旧死寂。
那块野猪腿孤零零地躺在空地上，像是一份诱饵。
就在陈保柱以为那东西不会出现时，陡坡的密林深处，一抹金色的身影极快地一闪，扑到那条野猪腿边。
那速度快到白志勇来不及开枪，随即便和野猪腿一道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到了吗？”白志勇问甄佳，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眼睛亮得吓人，“它明知那是诱饵还敢出来……它很精明！好！真好！这比打十头野猪都够劲！”
“白爷，那是个啥？” 陈保柱问。
“土豹子。”白志勇望着密林，警戒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直到林中的光线暗了下来。
那道金色的幽灵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白志勇不甘地咂了咂嘴：“走吧，今天它不会来了，下次我一定要把它带回去。”
……
（注：土豹子，也叫远东豹，金钱豹）
远东豹是东北山林中的刺客，它是隐秘而迅捷的树栖猎手。
不过要注意的是，所有的远东豹都是金钱豹，但并非所有的金钱豹都是远东豹！！
金钱豹相当于是一个物种的称呼，比如“狗”。
而远东豹，相当于一个物种里面的一个品种，比如“中华田园犬”。
远东豹分布在东北，以及俄罗斯远东地区，还有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