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保柱和李黑龙沿着山路,顺着他们昨天来时的路寻找。
半路上,他们还遇到了黑水村的人。
他们也都是上山找一把草的。
大伙打着招呼,相互询问。
“南边那片找了吗?”
“靠山屯后面的那片林子我们都找遍了,没有。”
“不应该啊……离开靠山屯后要回咱黑水村,走这边是最近的。”
“有没有可能是天太黑,苏大夫迷路了?”
“老徐家的不作人!请人家苏大夫去看病,还让人家走夜路。”
陈保柱听着黑水村众人的议论,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李黑龙发现他们走的方向不对,于是提醒道,“咱们走错了。”
“咱们去一趟靠山村。”
李黑龙不知道陈保柱为什么要去靠山村,不过既然是兄弟的决定,他向来不会反对。
陈保柱带着李黑龙去了靠山屯。
因为他们都是在这里逃上山的,所以到了这里心情都有些复杂。
陈保柱和李黑龙一进靠山屯,就被人注意到了。
一个村民警惕地上前盘问,“你们是哪个村的?”
陈保柱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笑呵呵地递了一根给对方,“大哥,我打听个事。”
那人接了香烟,放在鼻子底下嗅闻着,语气缓和了不少,“好说,你想问打听什么?”
“老徐家昨天请了个大夫……不知道那个大夫现在还在不在老徐家了?”
那人把香烟别在耳朵上,“不在,早就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昨晚。”
“具体是什么时间,您知道吗?” 陈保柱又递过去一根烟,“我就打听一下,不会给大哥带来麻烦的。”
那人接过烟,撩眼皮瞅了陈保柱一下,不屑道,“难得你这小子这么会来事,你再给我两根烟,我就告诉你。”
香烟在这时候可是奢侈品,一般人家都是抽旱烟,根本舍不得抽香烟。
陈保柱兜里的香烟也并不是拿来自己抽的,而是用来人际交往。
听了这话,陈保柱又散了两根香烟给对方。
那人接了烟,心满意足道,“昨天那个大夫给徐老头看病,药方开错了,徐老头吐了血,双方吵起来了,后来天黑了,徐大驼就把那个大夫赶走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陈保柱心情沉重。
一把草虽然是个赤脚大夫,但他的医术就连白志勇和吴豹子都认可。
他怎么可能给病人开错药方?
一把草孤身一人去给人看病,他跟老徐家的人吵起来,根本讨不到好。
搞不好,他还会被老徐家的人打一顿也说不定。
如果他真被打了,带着一身伤走夜路,搞不好会摔到山上的沟沟坎坎里,或是遇到野兽……也说不定。
陈保柱越想越觉得心凉。
他闷头往山上走,后头的李黑龙突然扯了他一下。
陈保柱回过头,就见李黑龙指着老徐家的院子,“你看那个篱笆上挂的破筐……不就是那个大夫的吗?”
陈保柱顺着李黑龙指的方向看过去。
老徐家围院子的篱笆墙上挂着个被踩扁的柳条筐。
正常来说,所有的柳条筐外观都差不多,每家每户都有这个东西。
没有做区分的话,一般很难认出来是谁家的。
陈保柱也没办法认出这筐是不是苏大夫的,他问李黑龙:“你怎么知道那是苏大夫的?”
“昨天俺看见他背的就是这个。” 李黑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陈保柱更加诧异了:“你怎么认出来的?”
“那筐一股药味。”
陈保柱凑到老徐家的篱笆下,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踮起脚尖凑上前闻了闻。
的确有股中药味。
陈保柱震惊地回头看向李黑龙,并挑起大拇指。
李黑龙这货别看脑子不好使,他鼻子可是个管用的。
苏大夫的柳条筐估计是因为常年装草药,所以筐都被腌入味了。
“黑龙哥,你把这筐子摘下来。”陈保柱小声道,“注意别让人看见。”
两人就像作贼似的,从篱笆墙上把踩扁的柳条筐摘了下来。
多亏了李黑龙身高能够到得,不然就只有陈保柱一个人的话,就是跳起来也摘不到。
两人拿了筐后一溜烟儿地跑上了山。
到了林子里,陈保柱停下来,把柳条筐放在地上。
“鬼姑,二驴,你们来闻闻看。” 陈保柱招呼一狗一狼。
鬼姑和二驴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要它们闻这个东西。
鬼姑来来回回认真地嗅闻。
二驴闻了一会,用牙去啃筐子,啃的“可次可次”响。
陈保柱制止了它,“闻就行了,别咬。”
李黑龙在旁边看了一会,也凑上去闻。
陈保柱:“……”
不是,我让狗闻,你凑什么热闹,你又不是狗!
闻完味后,陈保柱命令鬼姑和二驴,“去找这个筐子的主人。”
鬼姑和二驴开始有些茫然,原地不停地打转。
但是很快它们就低着脑袋,在地上嗅闻起来。
陈保柱没有对它们做过追踪气味的训练,但是炭头教过它们。
在牧场的时候,炭头曾经不止一次地向它们展示过这种才能。
陈保柱跟狗子们玩的时候,炭头会故意把骨头藏起来,让它们找。
每次都是二驴最先找到。
鬼姑也会找,但是它找的慢。
不过它耐心十足,就算找不到也不会放弃。
二驴耐心不如鬼姑,但它很聪明,它会暗中观察炭头,发现找东西的诀窍。
估计是因为狼天生的就拥有绝佳的嗅觉,它很快就展露出本能的天赋。
陈保柱和李黑龙跟着狗子们,沿着山路兜兜转转。
开始鬼姑它们漫无目的地寻找。
一个多小时后,二驴突然变的兴奋起来,它停在一道土坎边不断用前爪去抠泥土。
李黑龙跑过去,在二驴抠过的泥土里捡起一样东西。
“保柱兄弟,你快来看这个!”
陈保柱凑过去。
只见李黑龙手里拿着一个沾满了泥土的小本子。
本子是用线缝的。
陈保柱抖去本子上沾着的泥,翻开本子。
本子里乱七八糟地画着不少东西。
看着像是某些药材,后面还有些是地图。
都是手绘的,画的十分杂乱,而且那些字陈保柱也都认不出。
写的太草了,他只能认得出一笔一划写出的字。
“这是那个大夫的东西吗?” 李黑龙问。
陈保柱合上本子,在本子的一角,还沾着两点黑色的泥。
他用指甲刮了刮,想把那泥刮掉。
等他刮上去才发现,那不是泥。
陈保柱把本子拿起来凑近闻了闻。
一股铁锈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