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曙光林场。
日头还没落下,陈保柱和李黑龙回来了。
林场的工人看见他们带回来的狍子肉时又惊又喜。
“还真让你们打到了?”
“这么多肉……这是狍子?”
“四只呢!”李黑龙咧着嘴乐,“今晚有肉吃了。”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炊事房。
老马正在洗土豆。
外头跑进来一个打杂的小伙,兴奋道,“马师傅,陈保柱打着狍子啦!咱们晚上是不是要加个肉菜?”
老马撇嘴,“哼,算他走运,打到什么了?”
“嗯,四只狍子。”
“他的狗……都回来了吗?”老马问。
打杂的小伙一愣,“什么都回来了?”
“没什么,等会炖个狍子肉,和土豆白菜一块。”老马不再提刚才的事。
打杂的小伙也没多想,兴冲冲地跑出去了。
老马在厨房继续洗土豆,他的耳朵却支棱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外头传来狗叫声。
“老马师傅在吗,这肉就放这了?” 陈保柱的声音传来。
“哎,就放这吧,真是辛苦你们啦。” 这是其他炊事员的声音。
“没啥的,下回再有需要就再找我们哥俩……没事我们就回去了,就等晚上吃你们做的菜了。”
“哈哈哈,等晚上我给你们多盛点菜。”
“谢谢啦。”
陈保柱走了,狗叫声也远去了。
老马终于沉不住气站了起来,快步来到炊事房门口,向外看去。
陈保柱这时已经走远了,不过老马还能看见他身边跟着的三条狗。
一条黑狗,一看就是正经的猎犬。
一条白狗,一看就是不正经的串子。
一条狼青,一看就不是狗!
哼!
老马鼻子里哼了声,自顾自念叨着,“……养条白眼狼,迟早有你后悔的时候。”
“老马你说啥?”其他几个炊事员没听清老马在说什么。
“我说啥你们管得着嘛?”老马没好气地呛声,调头回厨房去了。
留下其他众人面面相觑。
“老马这是……又吃枪药了?”
(注:吃枪药,东北方言,意思是形容一个人脾气特别暴躁,说话冲,带着火药味,动不动就跟人顶撞,对着干。或者是肚子里全是火药的感觉,一点就着。)
“哼,他哪天不吃枪药?”
“算了,别理他了,赶紧收拾狍子肉吧,其实我更喜欢野猪肉,还能肥一点,油水多一点。”
“你就别挑了,都这个时候了,有肉吃就不错了。”
“唉,谁说不是呢,前阵暴雪下了好长时间,下山的道全都被堵住了……”
几人把装着狍子肉的柳条筐抬进厨房。
炉膛里的木柴烧得噼啪作响,上面坐着一口大铁锅。
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汽。
老马板着张老脸,指挥着两个帮厨的小年轻,将清洗好的,还带着冰碴的狍子肉块“哗啦”一声倒进翻滚的锅里。
肉块在热汤里一滚,瞬间变了颜色。
肉香味渐渐飘了出来……
……
陈保柱和李黑龙回了林场驻地。
曹师傅见他们平安回来,这才放下心来,带他们去了一个空房子。
“今天我找人帮你们烧了一天的火,火墙现在还是热的,这屋以前曾是一家三口住的,后来那家的男人在放排时掉进了江里,人没了,他老婆带孩子改嫁下了山,这房子就一直空的,你们两人住正好。”
陈保柱打量着屋子。
地方是小,但是他们住正合适。
因为大屋都是大通铺,人多不说,味道还臭。
陈保柱又出了屋,看了看外面。
这屋的外头没有院墙,只有一个用树棍夹起的栅栏。
栅栏的间隙,都能钻进来黄鼠狼了。
陈保柱把狗子们拴在了屋外。
“你们看看,还缺啥跟我说。” 曹师傅道。
“我还想搭个狗窝。” 陈保柱指了指炭头它们,“给它们盖一个。”
曹师傅有些意外,“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
“行吧,你想怎么弄,要自己盖还是找人盖,找人盖的话也不用出钱,你请吃顿饭就行 。”
都是林场的工人,就是搭把手的事。
晚饭前,曹师傅帮陈保柱找来了盖狗窝的工人。
那工人也是个实在汉子,他看了看陈保柱住的地方,又看了看他的三条狗,摇头道,“这冰天雪地的,现在盖狗窝不合适,我帮你钉个木头箱子,你弄些干草放在里头,三条狗挤在一块很暖和。”
“一个木头箱子不行。” 陈保柱摇头,“至少得两个,或是三个。”
“它们三个不能挤一块?”
陈保柱指着炭头,“它是老大,它都是自个住。”
工人打量着炭头,“嘿,这狗真不错,这毛油光水滑的,难怪是狗老大,你咋养出来的?”
“这不是我的狗,是白爷的狗。”
工人吃了一惊,“就是鹰屯甄佳阿婆一辈子没嫁人,一直在等的那个白爷?”
这次轮到陈保柱吃惊了,“你怎么知道这事?”
工人乐了,“我叫三音,我就是鹰屯的人。”
“三音?翻译过来就是……好的意思?” 陈保柱现在对满语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你居然懂满语?”三音高兴道,“是甄佳阿婆教你的吗?”
“是啊,我还跟她学习驯鹰。”
三音听了这话更高兴了,“等有机会咱们一起上山打猎。”
“你也会驯鹰?” 陈保柱问。
三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我不会驯鹰,会驯鹰的都是老一辈的人了,像我这么大的年轻人,大多都离开屯子到外头工作去了,真正留在屯子继承驯鹰本事的人……越来越少了。”
两人正说着话,远处传来敲击铁桶的声音。
“开饭了,我先回去拿饭盒了,等吃完饭我再过来帮你钉木箱子。” 三音道。
“你拿了饭盒先别急着排队,先来找我。” 陈保柱冲他挤了挤眼睛,“今天你跟着我,包你肉菜多多,这顿我请。”
帮着盖狗窝,就得管人家一顿饭,请也是应该的。
三音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
开饭了。
工人们秩序井然地排着队。
老马冷着脸,站在大锅旁,往每人的饭盒里连汤带肉地舀上满满一大勺。
肉块油汪汪的,汤汁浓稠。
汤里还有大白菜和土豆条子。
领到菜工人,等不及回屋,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上一块肉,美滋滋地嚼起来。
有些人懒得回去,直接就在附近蹲起了墙根,或者干脆找块木头墩子当凳子。
一时间,周围只剩下“呼噜呼噜”的喝汤声和“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陈保柱带着李黑龙和三音来打菜。
炊事员老马抬眼看到是陈保柱,那张老脸显得更加严肃了。
陈保柱心里觉得不妙。
老马这样,该不会是想故意克扣他的菜量吧。
老马一勺子菜舀起来。
陈保柱眼睛紧盯着他手里的饭勺……
心里默念着:别抖,别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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