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藤泽市一处体育公园网球场,上午八点不到,场地边已经聚了不少人。
这次分区预选赛设在开放式场地,外围搭了几块临时观众席,前两排早早被周边学校的学生占了位子。
还有不少拎着望远镜、举着相机的路人,在围栏附近悄悄比对名单,翻资料本的动作倒是格外统一。
几支队伍陆续抵达,现场气氛却不如想象中热烈,甚至可以说有些安静。
直到那排人影出现在入口。
统一的队服,整齐的队列。
从他们出现的那一刻起,周围人的视线就不约而同地聚了过去。
“是立海吧?”
“我们这区的第一种子。”
“居然真的来了……”
“还好我听了小道消息,选择了相信。”
低声议论在观众席间响起,像是某个开关被悄然打开,四散站着的人也开始迅速朝同一个方向聚拢。
当然,最先占领观众席的是立海大各大正选乃至整个立海大网球部的后援会。
提早出门,和立海大的大家刚刚分开的时昭也坐了下来。
*
第一场比赛很快开始。
“这双打一的搭配,真田和仁王?”
“真的假的?那俩一组?”
“这对手也太惨了吧。”
“真田和仁王……这组有点狠啊。”
“这场估计没悬念了。”
“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立海打他们,谁来不是赢。”
围观人群中甚至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很快被拍了一下提醒安静点。
比赛开始的哨声一落,两人迅速归位。
真田发球,动作一如既往地简洁高效。
仁王站在网前,神情却冷静得不像他平时的样子,眼里没一丝玩笑意味。
他接到的第一球直接截击回压,对面还没反应过来,比分就变了。
一左一右,推进流畅。
即使两人几乎没有交流,但从站位到补位,几乎没出过漏洞。
观众席上议论声逐渐低了下去,表情都很快认真了起来,刷新着对立海大的认知。
这就是立海大。
来得很早,但因为一些原因,跑出跑进的时昭只看了大概两三局。
但也看出来了。
“还真磨出点味道来了。”
他望着场上的两人,心中暗忖。
一开始还像是各打各的,但打到第三局,渐渐有了那种“彼此信赖的默契感”。
不是通过语言,而是节奏与判断本身。
这应该不是“配合变好”,而是强者间,即便不说话,也能达成最短路径的压制。
对手很快被打崩。
6-0,第一场结束。
第二场登场的是柳与桑原。
比起第一组,这组合显得意外地沉稳。
柳依旧是那个步调从容的“节奏主导者”,在每一次回合中都像在布局棋局;
桑原则在他的引导下,几乎稳扎稳打,回球带着不动声色的攻击性。
对手几乎连球都摸不到。
比分再度定格在 6-0。
时昭坐在观众席角落,再一次悄悄起身离开。
他很感兴趣。
但肚子有种肠子都在翻腾的感觉。
很想吐。
但确实吐不出来,感觉脸都有点发麻了。
他走到场地另一侧拐角的树荫下,撑了会儿树干,才慢慢又绕回原位。
感恩立海大有一群非常有素质的粉丝,以及后援会成员,他出出进进的,这靠出口的位置仍旧还是给他留着。
坐回来的时候,黑色的鸭舌帽,时昭把帽檐压得低低的,指节却微微泛白,水瓶没怎么动,手却一直没松开。
那糖葫芦……也不至于出问题吧?
就算酸了。
也不该反应这么大才对。
他这看了两场比赛的时间,别说缓解,感觉脑门都有点发烫了。
再抬头,看着场内的时昭嘴都几乎抿成了一字。
双打两场结束,第三场也已经开始。
这一次,是切原。
时昭甚至看到他朝自己挥了挥手。
身后的议论声也已经止不住了,很多奔着立海大来的校外人士面对碾压式的局面,也看的各种呐喊。
“我们三连胜已经确定了吧?”
“是切原的话,那不是肯定。”
“赤也今天气势好猛啊……”
同款挥手,成功混入后援会的时昭也回了切原一下。
站在底线的少年轻轻拍着球,神情看似放松,但仔细看,他肩膀绷得很紧,眼神却极为专注。
没有恶魔化。
也没有暴走。
但仍旧是他一如既往的风格,多少沾点“莽”。
一开始对手还能还几拍,几分钟后就满场追着切原的球跑,还怎么都追不上。
边线抽球、回身截击。
切原打得非常“规矩”,但也非常狠。
现在的他,即使没有恶魔化,力度,速度,也仍旧是在稳步向上的。
比分再次定格在 6-0。
切原下场的时候还带着点没散干净的火劲。
真田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今天状态不错。”
柳很快夸了切原一嘴,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丸井撇撇嘴,“看他那劲儿,估计快憋疯了。”
“忍住了。”
仁王懒洋洋开口,“看着比前段时间好多了。”
“啧。”
切原没争辩,只把水喝了个干净。
他今天确实憋着一股劲,能一球解决的,绝不拖到第二球。
而在他坐下的同时,柳也开了口。
“我们去那边,换个位置。”
他指了指靠近场地后排的空地,那边树荫多,稍微安静些。
几人很快起身,顺着柳的方向走过去。
刚一转弯,就看到坐在观众席边缘的那道身影。
“时昭。”
仁王先开口,语气带着和平时一样的调侃,“你看得也太远了。”
“怎么坐这么边上?”
丸井挑了挑眉。
“刚才好像没看到你?”
“我……中间离开了一会儿。”
时昭把帽子拉低了些,声音有些含糊,但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还补了一句,“这边出去比较方便。”
柳看了他一眼。
时昭的脸色有些白,额角有点微汗,动作也比平时缓了一些。
甚至手上还拿着那瓶没拧开的水。
他们几乎同时察觉到了不对劲,几道视线从不同方向落了过来。
“脸色怎么这么差?”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早上吃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话接连砸下,让时昭手上握着的水瓶都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