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来客栈,林风闭门不出,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接下来的行动。硬闯百草堂无疑是自投罗网,唯有智取。而“丹元小会”,便是那块最好的敲门砖。
他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能合理出现在小会上,又不引起过多怀疑的身份。
思索片刻,林风有了计较。他唤来客栈伙计,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吩咐道:“小哥,劳烦去城西的旧货市,帮我寻几本破损的古医书,越旧越好,再买一套半新不旧的文士青衫和一套劣质的针灸包来。”
伙计虽觉奇怪,但看在银子的份上,很快便将东西置办齐全。
林风将医书故意做旧磨损,挑选其中一些生僻的药材名和理论片段记下,又对着铜镜,稍稍调整了自身的气质,收敛起武者的锐利,多了几分落魄书生的迂腐与执拗。
“从今日起,我便是游方郎中‘木逢春’,祖传医术,略通丹理,特为‘丹元小会’而来。”林风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这个身份不高不低,既能接触丹药之事,又不至于引人瞩目。
接下来的两日,林风便以“木郎中”的身份,在蓉城南城一带活动。他专去那些药材铺、小医馆流连,与人探讨些生僻药性,偶尔用粗浅的医术替穷人看看小病,换几个铜板,将角色扮演得惟妙惟肖。同时,他也借此机会,更加细致地观察着百草堂周围的动静,摸清了其护卫换班的规律和一些不起眼的侧门、后巷。
他注意到,百草堂后院防守尤为严密,夜间更是灯火通明,时有浓郁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飘出,那里很可能就是其秘密炼制“狂血丹”或进行其他勾当的丹房重地。
就在丹元小会召开的前一夜,林风决定冒险一探。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也需要了解百草堂内部的布局。
子时过后,蓉城渐渐沉寂。林风换上一身夜行衣,如同暗夜中的蝙蝠,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融入阴影之中。
他避开主干道,专走屋檐巷尾,身形飘忽,后天中期的轻功施展起来,寻常守卫根本难以察觉。很快,他便再次来到了百草堂那高墙之外。
根据白天的观察,他选择了一处靠近后院、相对偏僻的墙角。墙高丈五,光滑难以攀爬,但这难不倒林风。他深吸一口气,纯阳内力灌注双腿,足尖在墙面上连点数下,身形便如灵猿般腾空而起,单手在墙头一搭,悄无声息地翻了过去,落入院内。
院内果然与前面营业的铺面截然不同。假山亭榭错落,却透着一股阴森。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混合的复杂气味,其中一股甜腻中带着腥气的味道尤为突出,正是从院落深处一座独立、灯火通明的建筑中传来。
那建筑门窗紧闭,但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压抑的嘶吼。
“就是那里了。”林风眼神一凝,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借着花草树木的阴影,如同鬼魅般向那座建筑潜行靠近。
越靠近,那股甜腥味越是浓重,还夹杂着一丝焦糊和硫磺的气息。建筑的墙壁似乎也经过特殊加厚,隔音效果极好。
他绕到建筑侧面,找到一处通风的气窗。气窗位置很高,且装有铁栏。林风估算了一下距离,身形轻轻一跃,双手如同吸盘般牢牢扣住墙壁缝隙,稳住身形,将眼睛凑近气窗铁栏的缝隙,向内望去。
这一看,饶是林风心智坚定,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室内空间极大,中央矗立着三座两人高的青铜丹炉,炉火熊熊,散发着灼热的高温。丹炉周围,连接着无数粗细不一的铜管和皮管,有的通向一些浸泡着不知名药材的木桶,有的则直接刺入……被铁链锁在墙边、形容枯槁、眼神空洞的人体内!
那些人,与一线天山洞中的“药人”一般无二!他们如同牲口般被禁锢着,生命精气与某种药物混合在一起,被那铜管不断抽取,注入丹炉之中!而在一旁的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已经失去生命迹象、如同干尸般的躯体!
几名身着百草堂服饰、但眼神麻木的药师正在忙碌地添加药材,控制火候。而在他们身旁,站着两名身着幽冥道灰衣、气息阴冷的高手在监督。
“加快速度!这批‘血精元丹’必须在明日小会前出炉!尊者等着用呢!”一名灰衣人冷声催促。
血精元丹?林风心中凛然,这名字听起来就邪异无比,竟是以活人精气为引炼制的邪丹!
他的目光扫过室内,在角落的一个石台上,发现了一本摊开的、以特殊皮质制成的册子。册子上画着复杂的人体经络图,标注着各种药物的注入点和剂量,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试验记录。
“必须拿到那本册子!”林风心念电转。那里面必然记录着百草堂与幽冥道勾结炼制邪药的确凿证据,甚至可能有“狂血丹”的完整配方!
他仔细观察着室内的守卫分布和那本册子的位置,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动手的时机和路线。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名被抽取精气的“药人”似乎到了极限,猛地发出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咆哮,竟硬生生挣断了一根铁链,状若疯魔地扑向离他最近的那名幽冥道灰衣人!
“废物!”那灰衣人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拍在“药人”天灵盖上!“药人”哼都未哼一声,便软软倒地,气绝身亡。
“清理掉!”灰衣人冷漠地吩咐道。
两名药师连忙上前,熟练地将尸体拖向角落那堆“干尸”。
室内因这突如其来的骚乱,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就是现在!
林风眼中精光一闪,不再犹豫!他猛地运转内力,双手抓住气窗铁栏,纯阳内力瞬间爆发!
“咔嚓!”那看似坚固的铁栏,在他后天中期的内力下,如同朽木般被强行震断两根,露出一个可容身体通过的缺口!
他身形如游鱼般滑入室内,落地无声!目标明确,直扑角落石台上的那本皮质册子!
“什么人?!”
“敌袭!”
林风的动作虽快,但依旧被那两名幽冥道灰衣人察觉!两人又惊又怒,同时出手,两道凌厉的阴寒掌风一左一右袭向林风!
林风早有准备,根本不与他们对掌。他脚下步伐玄妙,如同鬼影般在间不容发之际从两道掌风的缝隙中穿过,同时右手疾探,已然将石台上那本皮质册子抓在手中,看也不看便塞入怀中!
“拦住他!不能让他带走册子!”灰衣人厉声嘶吼,眼中充满了惊骇与杀意!这本册子若是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身形急动,再次扑上,招式狠辣,封死了林风所有退路!而那几名药师也反应过来,纷纷拿起手边的药杵、切药刀等物,试图阻拦。
林风心知不可恋战。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体内纯阳内力与丹田那米粒大小的星辰光点同时微微震动!他没有尝试调用星辰之力,而是借助其带来的那一丝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瞬间判断出两名灰衣人合击招式中最薄弱的一处!
他身形不退反进,如同泥鳅般切入两人之间,左掌“拨云见日”荡开左侧攻击,右指凝聚纯阳指风,直点右侧灰衣人腋下破绽!
那灰衣人没料到林风眼光如此毒辣,被迫回防,攻势一滞。
就这瞬间的空当!
林风身形猛地向后一撞,将身后一名持药杵砸来的药师撞得吐血飞退,同时足尖一点地面,如同大鹏般腾空而起,直扑来时的那扇气窗!
“哪里走!”两名灰衣人怒吼着追来,掌风呼啸!
林风头也不回,反手将之前震断的两根铁栏当做暗器,灌注内力,向后激射而出!同时,他身体已然钻出气窗,落在院中,毫不停留,身形几个起落,便已融入黑暗,消失在百草堂的后院。
两名灰衣人追至气窗口,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大声张扬,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
“立刻禀报尊者!有高手潜入,盗走了试验册!”其中一人咬牙切齿道。
林风在蓉城的巷道中急速穿行,确认身后并无追兵,才稍稍放缓速度。他摸了摸怀中那本皮质册子,眼神冰冷。
证据已然到手。百草堂与幽冥道勾结,以活人炼药的罪行,铁证如山!
而现在,他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利用这本册子,以及即将到来的“丹元小会”,给予对方致命一击,并在这龙潭虎穴中,找到提升实力、破局而出的机会。
夜色深沉,林风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孤狼,悄然返回了云来客栈。明日,丹元小会,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