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此刻少年琉璃色的双眸充斥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她竟一时有些猜不透。
莫非……
大反派知道了些什么？
由于没有得到实证，虞清婉只好面上强装镇定，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好端端的，你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少年有些固执道：“师姐只需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即可。”
虞清婉盯着他许久，
最后回道：“是。”
话音刚落，少年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看呐，虞清婉果然又在欺骗他了~
明知她会对他撒谎；明知她说出来的回答，只是为了讨他的欢心；明知她之所以这般做，都是为了自己的攻略任务和回家……
可他还是愿意听她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哪怕会让他万劫不复，他也甘之如饴。
所以自始至终，虞清婉都是那个渔翁得利者。
她成功让他爱上了她，马上就能完成她的攻略任务，然后回家了，
正因为他爱上了她，
便舍不得伤她，害她，杀她，
反而还会疼她，怜她，惜她。
就像现在，得知了全部真相的他，
明知自己像个傻子一般，被虞清婉蒙在鼓里，被她利用，被她欺骗，
却还是在自欺欺人，
还想着，她这么做定然是有苦衷的，
她定然也是真心爱他的，
甚至还想着给她一次，选择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不离开他，永远陪着他，他便可以对她欺骗他一事，既往不咎。
真是不公平啊，真的很不公平！
可就因为那个人是虞清婉，所以即便是不公平，他也能全盘接受。
这还当真是讽刺啊~
明明换做以前，
他定然不会选择妥协才是。
温霂尘的沉默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愈发沉凝，那双琉璃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风暴在无声地汇聚、旋转，却又被一种极强的力量强行压抑着，最终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晦暗。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听不出丝毫欢愉，只有无尽的苍凉和自嘲。
“果然……如此。”他轻声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来，带着冰冷的寒意。
虞清婉的心猛地一沉。
他果然知道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知道了多少？
系统的存在他也知道了吗？
她的指尖微微发凉，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大脑飞速运转，却是一片混乱，找不到任何可以完美解释的借口。
“小师弟，我……”她试图说些什么，哪怕只是苍白的辩解，却被他打断了。
“师姐，”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入她的眼中，仿佛要剖开所有伪装，看清她最真实的内里，“你告诉我，你对我，可有一分一毫的真心？”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比刚才更加平静，却蕴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
这不是质问，更像是一种……最后的审判。
他给她一个机会，一个亲手将刀刃递给他或是将救赎递给他的机会。
虞清婉的呼吸一滞。
真心？她对他怎么可能没有真心？
那些心动、那些担忧、那些不由自主的靠近和关怀，难道都是假的吗？
可这真心最初确实源于一场刻意接近的攻略……
她张了张嘴，那句“有”就在嘴边，却沉重得难以吐出。在已经知晓部分真相的他听来，这会不会是另一个更卑劣的谎言？
她的迟疑，她的挣扎，尽数落在他眼里。
温霂尘眼底最后一丝微光，仿佛也随着她的沉默而彻底寂灭了。
他缓缓闭上眼，复又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深寒的漠然。
虞清婉突然开始变得有些害怕，泪水滑落，
“怎么还哭了？”他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往常的语调，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为之的、略显生硬的无奈，“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虞清婉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这急转直下的情况。
他刚才那几乎要撕碎一切的可怕气息，难道是她的幻觉？
他现在这……又算是什么？
“温霂尘，你……”她怔怔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伪装的痕迹。
温霂尘却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转而看向那还剩少许粥的锅底，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粥快凉了。师姐方才不是说饿了？”
他顿了顿，像是努力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圆自己方才那番失控的质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我只是……不喜欢师姐有事瞒着我。任何事。”
他再次看向她，眼神已经基本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藏着更深更暗的、看不见的旋涡，“现在知道师姐确实有心事，我便……不多问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刚才那个几乎要揭露一切、将她逼至角落的人不是他。
虞清婉的心脏还在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她完全摸不清他此刻的路数。
他是真的相信了她那漏洞百出的承认？
还是……他知道了更多，却选择了不戳穿？
这种悬而未决的感觉，比直接的审判更令人心悸。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先吃粥吧。”温霂尘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他亲自拿过碗，盛了剩下的粥，递到她面前，动作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只是指尖似乎比平时更凉一些。
虞清婉机械地接过碗，温热的碗壁却暖不透她发凉的指尖。
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粥，味同嚼蜡。
整个后厨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她细微的吞咽声和他平稳却存在感极强的呼吸声。
＊
忽而，少年琉璃色的双眸闪过几丝阴鸷与占有欲，他突然紧扣住虞清婉的手，将她的双手死死扣住，举于头顶，
这变动真的很突如其来，虞清婉吓的怒骂道：“温霂尘，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弄疼我了！”
少年不语，有些暴力的扯开她衣襟，露出她圆润的玉肩，随后将他那尖锐的狐狸牙齿显露出来，毫不留情的啃咬上去。
“嗯~”
肩膀上传来皮肉被咬破的撕裂之痛，虞清婉很想逃，可她根本动弹不得，便只能被迫承受着。
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圆肩缓缓流出，一颗凝聚成球状，顺着虞清婉的热泪，一同滴落在少年的手背上。
良久后，温霂尘这才放开了虞清婉。
痛吗，师姐？
可这点痛又算什么呢？
因为这点疼痛，还远不及，你带给我心中万分之一，揪心般的疼。
他伸出指腹，轻轻拭去虞清婉眼角的泪水，声音宛若地狱而来的撒坦，冰冷又无情，仿若审判者。
“那师姐可要记住今日对我说的话啊。
你知道的，我真的很讨厌别人欺骗我的，哪怕那个人是师姐，也不例外。
如果师姐欺骗了我，离开了我，那师姐定然能继续活的自由自在，可自此躺在棺材里的那具尸体，便只能是我了。”
虞清婉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但她也不知道好端端的，
大反派究竟在发的什么疯，
竟然莫名其妙的咬她，
甚至还咬破了皮，
最后还渗出了鲜血。
可把她给疼死了！
虞清婉气呼呼骂道：“温霂尘，你是不是有病？”
少年回道：“嗯，我的确有病。”
得了一种，只要一想到，虞清婉一心想离开他，就会发疯发狂的病。
这种病，药石无医！
虞清婉有些委屈，眼泪又像雨水般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她分明没惹大反派，也顺着他的话在解释，偶尔拍拍彩虹屁，为什么他突然要这般对她？
“疼死我了，你快抱我去上药。”
温霂尘吻了吻她的唇，
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这才哪到哪啊，师姐。这还只是肩膀呢~”
还？
虞清婉是真的有些崩溃了，
她问道：“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如果真的是别人，惹你不高兴的话，
那你也不能将气撒在我一个人身上啊，这样对我来说是不公平的。”
闻言，温霂尘突然朝着她逼近，
冷声质问道：“公平？师姐还知道“公平”二字，是如何写的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虞清婉，你说，我在你肩上，刻下专属印记一事，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
可当你千方百计的想要离开我，利用我的时候，又能想到，你所做的一切，对我来说是否公平？
虞清婉被他这么一凶，
也是爆脾气上来了。
可恶的大反派，
你是真觉得老虎不发威，就当我是病猫对吧？
她大声吼道：“温霂尘，我看你就是有病！
我究竟哪里惹到你了，要你这般折磨欺负我，甚至还吼我，
若是有的话，你大可当着我的面，一字一句的道出，那样的话，起码我们还可以进行商讨，尽快解决你我二人沟通不和的矛盾。”
少年伪装的有些人畜无害，“我刚才仔细观察了婉婉一圈，发现婉婉脖颈左侧处的痕迹，已经彻底消失了，
这就意味着，我在婉婉身上留下的标记没了，
这还真让我有些伤心。于是……”
虞清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近乎无赖的转折弄得一愣，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脖颈左侧。
那里原本有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小小红痕，是前几天他不小心……或者根本就是故意留下的。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已经消退了。
“你……”她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刚才那几乎要撕裂一切的沉重对峙，难道就因为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痕迹消失了，就被他轻飘飘地揭过了？
还摆出这副委屈巴巴、仿佛被她辜负了的模样？
“你就因为这个？”虞清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都拔高了些，带着荒谬和残余的怒气，“温霂尘！你刚才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就是因为这个没了？！”
少年眨了眨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格外无辜甚至有些脆弱：“不然呢？师姐以为是因为什么？”
他上前一步，无视于她依旧紧绷的防御姿态，执起她刚才触碰脖颈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内侧，那里脉搏正剧烈地跳动着。
“标记消失了，我就觉得……师姐好像离我远了一些。”
他低声说着，语气里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偏执和失落，“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一样。我心里一慌，就……就控制不住情绪了。”
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里面盛满了某种近乎虔诚的依赖和不安：“婉婉，我是不是……很惹人厌？”
虞清婉彻底懵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人——前一秒还阴鸷冰冷得如同地狱修罗，下一秒却能无缝切换成缺乏安全感、急需她安抚的脆弱少年。
这变脸的速度和程度，让她所有的怒火和恐惧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和……一丝被强行扭转话题的憋闷。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他刚才的失控，真的只是因为那个可笑的“标记”消失了？
而不是发现了她最大的秘密？
可那双眼睛里此刻清晰映出的不安和依赖，却又那么真实，真实得让她几乎要相信了。
虞清婉看着温霂尘那双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眼睛，里面似乎只有她的倒影和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
她紧绷的心防，在这种极致的、反差巨大的“脆弱”攻势下，不由自主地松动了一丝。
她叹了口气，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地握住。
“你……你真是……”她语塞，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怎么样，“一个印记而已，没了就没了，你至于发那么大脾气吗？还吓唬我……”
“至于。”温霂尘回答得又快又肯定，他执起她的手，贴在自己微凉的脸颊上，目光紧紧锁着她，“只要是关于婉婉的，一点点变化，我都至于。”
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偏执：“那是我的印记。没了，我就要补上新的。”
虞清婉忍不住反驳，“那你也不能咬我啊，刚才可疼死我了。”
少年俯身舔舐了一下她肩上的伤口，
大约过了10秒，虞清婉肩上的咬印，便开始自动结痂，咬破的皮肉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快速愈合。
温霂尘抬起虞清婉的一根手指，
轻轻舔了舔，“我真的很久，没有吸食过这么甜美的鲜血了。
婉婉身上流出来的血，就跟婉婉一样的可口美味，让人体会过一次，便能魂牵梦绕，欲罢不能。”
闻言，虞清婉面色潮红，“你胡说八道！”
温霂尘突然一把，将虞清婉拦腰抱起，一步一步朝着屋内走去，“是不是胡说，师姐待会就知道了~”
虞清婉吓的大惊失色，连忙用双手揽住了少年的脖颈，
这方向，似乎是……
还有完没完了！
她的腰，至今还酸疼着呢。
虞清婉瞠目道：“你你你你……这可是青天白日，你可莫要白日宣淫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