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婉有些无奈,“小师弟,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霂尘反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虞清婉:“……”
心累!
她怎么觉得有的时候,真的跟大反派解释不通呢?
男女有别!男女有别!
你懂不懂啊?
拜托,这可是在古代哎,你们古人不是最注重礼仪廉耻问题吗?
况且原主的爹可是个将军,权大势大,就算知道你我睡在同一张榻上,并未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可他肯定也不会就此罢休,总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容易被别人给占便宜。
虞清婉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小师弟,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
你瞧,要是被旁人瞧见了,传出去对你我名声都不好。”
温霂尘却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师姐,你我同在师门学艺,平日里相处本就亲密些,何须在意旁人眼光?”
虞清婉急得跺脚,“你这人怎么不开窍呢?就算是同门,也不能如此随意。”
温霂尘眸光闪动,突然凑近她,压低声音道:“师姐,你莫不是嫌弃我?可我瞧着师姐也不似那般迂腐之人啊。”
虞清婉被他的靠近弄得脸颊绯红,忙往后退了两步,“谁嫌弃你了!只是这规矩不能坏。”
温霂尘见她这般慌乱,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促狭。
“师姐若是实在在意这规矩,那便当作我说错话了,失了分寸。”
虞清婉刚松了口气,想着他总算开窍了,
却不想温霂尘,下一秒又道:“不过师姐如此紧张,莫不是心里有鬼?怕被人知晓你与我之间的情谊?”
虞清婉被他气得脸颊涨红,正欲开口反驳,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脸色一变,急忙推了推温霂尘,压低声音道:“快藏起来,别让人发现了!”
温霂尘却不慌不忙,双手抱胸,戏谑道:
“师姐这是欲盖弥彰,刚刚还说怕坏了规矩,这会儿却着急藏我了。”
眼看脚步声越来越近,虞清婉又急又恼,只能不管不顾地将他拉到屏风后面。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
小丫鬟福了福身,说道:“小姐,小姐,您睡醒了吗?
老爷让奴婢来伺候您更衣洗漱,不知您现在可否方便?”
虞清婉有些紧张回道:“不用了,我早就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小姐,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你可以回去交差复命了。”
“喏!”
小丫鬟走后,虞清婉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蒙混过关去了。
她刚要让温霂尘出来,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虞清婉瞪了他一眼,“你赶紧洗漱穿衣,我们得一同去陪阿爹用膳才是,不要让他等太久了。”
说罢,她便匆匆洗漱,打扮一番,提步往外走。
温霂尘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的洗漱,然后步履稳健的跟了上去。
“师姐突然走那么快作甚?也好歹,等我一会儿吧。”
*
虞府正厅。
正中央的饭桌上摆满了许多大小不一,可口的早点,即便是给三个人准备的份量,却也有七八样不同的样式。
虞存礼已经坐在饭桌旁,等候多时了,
他知道他家婉婉昨日定是操劳过度,所以起晚贪睡了些也实属正常。
“阿爹,早啊。”
说曹操曹操到,
虞存礼一抬头,便见到自家宝贝女儿带着笑意,朝着他走了过来,
而她的身后跟着的,就是温霂尘!
虞存礼眉头轻皱,后招呼他们二人坐下。
他看向虞清婉,笑着问道:“乖宝来了,昨夜睡的可还习惯?”
虞清婉点了点头,回道:“回父亲大人,昨夜我睡的很心安,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那就好。”
温霂尘不语,只是看着面前堆的跟个小山丘的碗,陷入了沉思……
虞清婉这是把他当猪养吗?
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无从下口。
虞存礼瞧见这一幕,突然有些心领神会,
见虞清婉吃的有些不亦乐乎,他问道:
“乖宝,今日我听府中的下人们说,昨晚有人亲眼看到温公子走入了你的闺房,可有此事啊?”
虞清婉赶忙狡辩,“胡说!简直是子虚乌有。
我昨晚只是有些术法要领有些一知半解,便通知小师弟过来,与我仔细讲解一二罢了,我们也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果然是家大业大,人多眼杂啊,
明明昨日她都特别的小心谨慎,却还是能被人发现,也是没谁了。
少年握住餐桌上的茶盏,一直紧盯着虞清婉,
少女一气呵成的哄人手段,确实是需要有经验的人来做。
虞存礼有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倒是我误会了温公子,下次用膳,我得自罚三杯啊。”
温霂尘语气淡淡,“无妨!流言蜚语是管不住的。”
虞清婉见对面的少年,虽拾起竹筷,可还是无从下手,她忍不住催促道:“小师弟,你赶紧享用早膳,不吃的话到时候都凉了哦。”
温霂尘点了点头,“嗯,我都听师姐的。”
切,就会装!
明明你在我面前不是这样子的,可是在外人面前,你就想表现的这么乖顺听话是吧?
是不是因为这样,就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虞清婉如是这般想着,但她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总之享受美味又可口的早餐才是最要紧的。
虞存礼见状,心中突然有了自己的考量,
这么多年不见,他家乖宝是真的变得懂事了,都学会照顾人了,
本以为这次回府,她依然会是嚣张跋扈的性子,
可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温文尔雅,知书达礼,也未曾苛待过府中的下人们,说不定当初将她送入苍云宗修行,真是一件好事。
但到底是他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女儿,他这个当爹的,纵使是千百万个舍不得,也不得不学会放手。
雏鹰不学会自己发奋图强,刻苦改变,是不会有成长的一天的。
虞清婉吃好了早膳,见虞存礼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便试探性的问了一嘴。
“对了,阿爹,昨日我带小师弟参观将军府的时候,路过了一处神秘的宅院,
虽从外头看起来有些萧条,可里面的布置陈设一看就是别具匠心,
听下人们说,那里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大人物,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闻言,虞存礼脸色突变,他一把握住虞清婉的手,冷声质问道:“你们去过那处宅院了?那你们可有见到什么人?”
虞清婉眉心一皱,“阿爹,你弄疼我了!”
直觉告诉她,里面住着的那位大人物,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阿爹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反应!
少年猛然起身,一把将虞清婉护在了身后,他冷声道:“虞将军,你没听到吗?你弄疼师姐了。”
回过神的虞存礼,在看到虞清婉露出的手腕上那醒目的红痕时,感到十分的愧疚,
他立马关心问道:“对不起啊,乖宝,阿爹刚才是气的一时糊涂,不是故意要弄伤你的,疼不疼啊?阿爹这就命人去传大夫。”
虞清婉摇了摇头,回道:“只是抓疼了而已,还不至于要到叫大夫的地步,待会让小师弟给我上药就好了。”
“乖宝,温公子,你们答应我,一定不要去那处宅院好吗?那里的人,不是你们可以惹得起的,况且……唉,说到底都是我们虞家造的孽啊。”
虞清婉乖巧的点了点头,“既然阿爹有难言之隐,那我和小师弟便不多问了。
阿爹今日还要入宫面圣,便快些启程吧,要是耽误了时辰,惹陛下不高兴,可就不好了。”
她的话,算是给了虞存礼一个定心丸。
虞存礼十分满意的笑道:“好,我就知道我们家乖宝是不会忤逆爹爹的,你可真是阿爹的乖女儿。”
待亲眼目送虞存礼离去后,虞清婉转身本欲回府,却被温霂尘一把扯住了衣袖,
她有些狐疑的转头望去,“怎么了,小师弟?”
少年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被袖子掩盖住的手腕,一字一句道:“上药。”
虞清婉被他这话给逗笑了,“你真当我有那么娇气啊?不就是被抓了一下,还不至于要到上药的地步,等过几个时辰,自然就好了。”
“可你刚才……”
少年话语微顿,“你刚才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要我给你亲自上药!
虞清婉解释道:“刚才我那是诓阿爹的,你怎么还信了?”
哪成想,少年依然固执道:“要上药,不然你会疼。”
虞清婉是知道,温霂尘此人,一旦固执起来,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于是她只好妥协附和道:“好好好,都依你,上药,上药总行了吧?”
“嗯。”
*
房内。
“嘶……”
当清凉的药膏,用棉花擦拭在虞清婉手腕上的红痕之时,她还是疼的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就连眼角还勾着几颗泪珠。
温霂尘瞧见她这副模样,认真说道:“我轻点,要是师姐还疼的话……就咬我好了,这样或许会好受些。”
虞清婉有些无奈,“好端端的,我咬你做什么?你又没做什么让我生气的事。”
大反派是不是真有受虐狂倾向啊?
难不成,非要她拉着他一起痛,才开心吗?
温霂尘解释道:“痛感,是可以转移的。
师姐咬了我,你的痛感就会转移到我身上,这样你就不会觉得疼了。”
话音刚落,虞清婉的眼中就突然夹杂了几分怒火和悲悯,
她面前的少年本就命途多舛,身世坎坷,能够度过苦难,安稳长大成这般玉树临风的模样,已实属不易,
可,年幼时在炼狱中留下的陋习,还是根深蒂固的留在了他的心底,
让人嫁接痛感这种损招,定是没少用在他身上,
他虽是妖,可也是芸芸众生的一份子,
他也会感到疼,感到伤心和难过,可却无人在意他的感受,就连他自己,也不懂得爱惜自己。
这个世界的造物主,虽创造了他,却赋予了他无法释怀的苦难,
似乎他的出现,就是女主成神之路的垫脚石,为爱上女主降生,却也要为爱上女主而赴死!
虞清婉心中一阵伤感,她捧着少年俊脸,紧盯着他的双眸,“温霂尘,你告诉我,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在奴隶场的那些日子,是不是……你是不是,没少被人这般对待过?”
尾音都有些哽咽和颤抖。
少年琉璃色的双眸中,便见面前的女子,悲悯的眼神中冒着似有若无的水汽,
与其说是可怜,不如说是心疼他,
他眼中有几分惊鄂,却又喃喃道:“你怎么会知道奴隶场?
你……虞清婉,你到底是谁?”
虞清婉不答,转而说道:“答应我,温霂尘,以后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像这种只能害已的阴险术法,不要再用了,好吗?”
“你不是机器人,你也会有七情六欲,也会有喜怒哀乐,也懂得疼,也会懂得伤心落泪,不必为了他人,而忽略自己的感受。”
温霂尘用手搭在虞清婉的手背上,然后握紧,“好,我答应你,虞清婉。
但你也得答应我,永远不许离开这里,永远!”
他不会去纠结虞清婉为何知道,他年幼之时经历的苦难,
也不会去纠结,虞清婉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于他,
他只要虞清婉不离开他,这就够了。
虞清婉笑道:“好。”
可她眼底分明是藏不住的狡黠与对回家的渴望,为了那份希冀,她为之做出了许多的努力,是绝对不可能想要功亏一篑的。
夜半之时。
虞清婉穿了一身夜行衣,打扮得像个偷鸡摸狗的刺客,有着鬼鬼祟祟的潜入了那处神秘的宅院。
因为她亲眼看到虞存礼喝下迷药,睡下,这才敢擅自行动的。
宅院内显得异常的诡异,明明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挨家挨户都熄灭了灯火,可院落里却灯火通明,就像是不用入睡似的。
透过窗油纸,虞清婉见到一个男人跪在一女人面前,恳求她能够转过身,多看他一眼,
“阿意啊,我的阿意,你为何就是不肯看我一眼?
难不成,你还念着你和那个男人生的贱种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