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市异常的热闹非凡,虞清婉左手捧着一话本子,右手牵着温霂尘的手,
正想寻处酒楼里说书的地方,听说书先生讲述一些非常狗血的话本子打发时间。
随后,二人来到二楼,某处位置坐下,
少年看着楼下坐的满满当当的听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忍不住说道:
“师姐倒是有闲情逸致,喜欢听些茶饭闲余后的话本。”
虞清婉不以为意,顺手磕起了瓜子,“小师弟,我也就这点闲情雅致了,你就莫要打趣我了。”
闻言,温霂尘便没有再出言嘲讽于她。
此时,说书先生已经走到了讲台中央,看着底下人满为患,都是他以前最熟悉的听众,但也多了几个新面孔,就譬如楼上的这几位……
他拉长了声线,开始讲述道:“诸位看官,且听老夫,给您讲述一段关于妖王爱情纠葛的陈年旧事。
话说,当今妖王与原配夫人原先可谓是伉俪情深,恩爱赛过神仙眷侣,
妖王未登基前,本就出生贵胄,
而原配夫人也是妖族圣女,自幼便得天道眷顾,二人的结合,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啪!”的一声,只听到说书先生,猛的拍响醒木,拖长尾音:“可叹世事无常,自打那狐媚小妾入府——
这小妾啊,生得一副蛇蝎心肠!
她仗着妖王一时迷了心智,日夜吹枕边风,挑拨离间。
起初妖王还念旧情,后来竟渐渐冷了心肠,眼看着原配夫人从主位跌落,连那孕中的嫡子都险些惨遭毒手!”
“那一日,原配夫人腹痛难产,血染寝殿——
小妾暗施诡计,催她早产,胎儿不足月便落地,啼声微弱,浑身青紫。
妖王呢?
他非但不查真相,反听信谗言,将夫人禁足冷宫!可怜那原配,含泪咽下冤屈,最终香消玉殒……”
听众席间顿时响起一片嗟叹。
有老者摇头捋须:“这妖王当真是被美色迷了眼!原配夫人十年相伴,竟比不过狐狸精的三两句甜言?”
年轻后生拍桌愤然:“宠妾灭妻,天理难容!若没报应,岂不寒了天下痴心人的心?”
妇人们唏嘘垂泪:“作孽啊……那未足月的孩子,怕是半条命都丢在了娘胎里!”
说书先生再拍醒木,总结道:“诸位可见,这情爱一事最是伤人!昔日海誓山盟,转头便成利刃;枕边温柔,原是索命无常。
且看那妖王后来孤坐王位,终生未再得真心,也算苍天给的薄惩——
唉,色字头上一把刀,诸位可莫要学他糊涂啊!”
后面说书人说了什么,温霂尘早就不怎么在意了,他脸色微变,由于愤怒,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
他冷声道:“师姐带我来,就是为了听这种故事的?”
糟了!
虞清婉有些大惊失色,
她严重怀疑,这个说书先生是故意要讲述,温霂尘的伤心事的,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段故事里的妖王原型,正是当今青丘之主慕云泽,也就是温霂尘的亲身父亲,
而原配夫人原型,就是温霂尘死去的亲身母亲——温诗意,
至于这恶毒小妾么,只是原书里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罢了,
早就被慕云泽查出温诗意早产而死的死因后,狠心抽了她的妖骨,让她自行了断了……
现如今的妖王夫人——温悠然,也就是温简言的母亲,与温诗意是孪生姐妹,容貌与她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所以谁是朱砂痣,谁是慕云泽心里最忘不掉的白月光,谁又是温诗意的替身,最是一目了然。
虞清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道:“小师弟,你突然那么生气做什么?
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闻言,温霂尘压下心中攀升的怒火,他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搭在木桌之上,端详了少女的面容好一会儿,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是了,虞清婉并不知,这个故事事关他的身世,所以并不能责怪于她。
说不定,只是碰巧罢了。
“没什么。”
虞清婉却觉得此地实在是不宜久留,
没准待会,这说书先生没个轻重,说了些大反派不爱听的,惹怒了他,到时候怕是要大开杀戒。
她连忙起身,提议道:“这话本子,我觉得听得也差不多了,
小师弟,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皮影戏吧。”
温霂尘回道:“嗯。”
可他临走之前,却察觉到那个说书先生,深深的朝着他看了一眼,
即便对上了温霂尘的视线,他也只是慢悠悠的移开视线,似乎一点儿也不惧怕于他。
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这老头,说不定真的知道些什么。
*
席尾戏台下,虞清婉正拉着温霂尘,在戏台下落座,周围全是等待皮影戏开场的看客,有的买了些瓜果坐等开场,有的正津津乐道谈论着家常。
“诸位看官,且听这新白娘子传奇!”一位老师傅清朗的嗓音在此时传来,
底下的看客们全部都正襟危坐,噤声等待着接下来的精彩的表演。
只见他身披靛蓝布袍,手持檀木梆子,身后戏台幕布上投着朦胧的光影。
随着丝竹声起,他扯着嗓子唱道:“西湖烟波三月天,伞下相逢定良缘!”
梆子三响,大幕拉开。幕后传来一阵清风似的笛音,白娘子乘祥云自九天而下。
她的水袖以三层牛皮叠制,舞动时光影交错,恍若真有水波在幕上流淌。
“这位娘子,可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群中挤进个穿青衫的书生,正是许仙。
他手捧药匣,眉目清秀,却被挤在人群后头急得直跳脚。
白娘子影人停在云端,朱唇轻启,柔声问道:“公子为何驻足?可是寻医问药?”
许仙的影子在幕上微微发抖,结结巴巴道:“小生许仙,乃济世堂学徒……这、这药草尚缺一味白茯苓……”
话音未落,白娘子素手轻扬,一株仙草便落在许仙影前。
好戏刚演到“夫妻开药铺”,忽见一袭金影破空而来——法海怒目圆睁,袈裟上的金线在油灯下刺眼得紧。
“大胆蛇妖!”法海的梆子声震得苇席戏台簌簌发抖,他挥起金钵大喝,“还不速速现形!”
见了这一幕,虞清婉忍不住吐槽道:
“法海啊,法海,你真是不懂爱啊,我就纳闷了,
这雷锋塔怎么不砸在你头上,让你这灵光的脑袋能稍微开点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