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
嫦小娥淡淡开口,语气中没有半分波澜。
仿佛刚刚只是随手捻下了一枝枯花。
苏语瑶怔在原地,说不出话。
她并不知道嫦小娥刚刚做了什么,但她大概能猜到一些。
至少,梅手辉和赌神肖恩华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只小手突然拽了拽苏语瑶的裙角,把她吓了一跳。
低头看去,一张稚嫩小脸映入眼帘。
是姬小希。
“姐姐,之前听路人说,你是苏家千金,为什么要在街上卖花呀?”
姬小希仰着小脸,眼里满是纯粹的好奇。
苏语瑶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蛰了一下。
她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
是啊,她曾经是众星捧月的苏家千金,住着带花园的洋房,每天的烦恼不过是选哪条裙子参加下午茶会。
可现在呢?
不久前,她还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裙子,手里攥着几支快要蔫掉的玫瑰与康乃馨,在街头等着路人偶尔的垂怜。
“因为苏家的产业日渐缩水,母亲累病了,还查出了肺癌。”
苏语瑶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父亲又急需一笔资金周转,却被梅手辉作局,最终输光了家产,还欠了一屁股债……”
嫦小娥在旁边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对于她和姬小希来说,梅手辉和所谓的赌神肖恩华,不过只是两只蚂蚁罢了。
甚至就连她刚刚顺手杀死的肖恩泽,也不过是稍微大点的蚂蚁。
随手就能捏死。
可就是这样的几个小角色,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能掀翻整个人生的巨浪。
姬小希不自觉地攥紧了苏语瑶的衣角。
“苏家的产业为什么会日渐缩水?是经营不善吗?”嫦小娥问道。
闻言,苏语瑶的眼圈瞬间红了,声音里的颤抖再也藏不住:“不是经营不善……是因为我哥。”
她抬手抹了把脸,像是要把那些快要溢出来的情绪按回去。
“我哥苏语珩,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十五岁就能帮父亲谈成跨国合作,二十岁接手分公司,一年就让业绩翻了三倍,所有人都说他是天生的商业鬼才……”
说到这里,苏语瑶的声音突然哽住。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好半天才缓过来。
“但是我哥……一年前没了。”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玉华省一年前那场爆炸,你们知道的吧?整个玉华省都炸成了大坑,我哥当时正在那边考察分公司选址,连个全尸都没找回来。”
嫦小娥的动作顿了顿,看向苏语瑶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郁。
玉华省的事,是华夏近百年来最大的惨案。
官方通报说是地质灾害引发的巨型爆炸,但高层都知道没那么简单,只是真相被压得死死的,没人敢深究。
“他出发前一天还跟我视频,说等考察完就带我们去瑞士滑雪……”
苏语瑶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说玉华省的新城区规划得特别好,以后要在那边建全国最大的儿童乐园,让我到时候去剪彩……”
“当时他还在跟我打最后一个视频通话,爆炸发生时,他一边说着没事别担心,一边抬头望向天空……眼里满是惊愕……”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压抑地哭了起来。
那些强撑的坚强,在提起哥哥的瞬间,碎得片甲不留。
空气像是被冻住了。
嫦小娥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她没看姬小希,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那具小小的身体在发抖。
像是,秋风里被吹得快要折断的芦苇。
姬小希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似乎有什么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
苦涩,又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想开口说点什么。
她觉得自己应该开口说些什么。
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苏语瑶的每一个字,都像带刺的鞭子,狠狠抽在她心上。
玉华省的爆炸,那片被夷为平地的废墟,那个没能建成的儿童乐园,还有苏语珩最后留在视频画面里、望向天空的惊愕眼神……
似乎,全都是她亲手造成的。
可是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小希?”苏语瑶哭够了,抬头时正好撞见姬小希煞白的脸,担忧地碰了碰她的额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姬小希猛地一颤,像被烫到似的躲开。
她看着苏语瑶通红的眼睛,那句“对不起”堵在喉咙口,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毕竟她也不确定,玉华省的爆炸是不是真的与她有关。
在姬小希的记忆里,她还是第一次来到华夏。
这时,嫦小娥抬眼,目光落在姬小希颤抖的睫毛上。
她早就知道真相,却没戳破。
身为亚洲初代“王”,蓝星的顶尖战力之一,嫦小娥知道的秘辛要比普通人多的多。
一年前,一个小萝莉毁了玉华省,是华夏的罪人。
但是两千年前,同样有一个小萝莉带领华夏击退诸国高手,击杀足以灭世的外星怪物。
她是华夏的英雄,也是整颗蓝星的英雄。
毁灭一个大省,在她曾经的功劳面前,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苏语瑶,从梅手辉那赢来的钱你全部拿着吧。”嫦小娥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带着不容置疑的平静。
“先给你母亲治病,剩下的钱,足够你苏家重新开始了。”
苏语瑶愣了愣,目光在嫦小娥和姬小希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那袋沉甸甸的现金上。
“不……这钱是你赢来的,而且你已经帮我清空了债务,我怎么可以……”
嫦小娥摆了摆手,打断了苏语瑶的话。
钱这种东西,对她这种层次来说,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拿着吧。”
她淡淡开口,语气没得商量。
最终,苏语瑶还是收下了钱。
在附近的银行将现金存进卡里后,苏语瑶邀请姬小希和嫦小娥一起去玉华省纪念碑看看。
“这里就是玉华省纪念碑了,为了纪念一年前,消逝在那场爆炸中的人们而建造的……”
苏语瑶站在碑前,指尖轻轻抚过其中一个名字——那是她哥哥苏语珩的名字。
曾经鲜活的字迹,如今冰冷地嵌在石面上,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像这样的名字,碑座上密密麻麻都是。
那是爆炸中遇难者的名单。
风拂过广场,带着远处喷泉的湿气,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