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停在了一栋度假别墅前。
铁艺大门自动滑开,映入眼帘的院落宽敞、绿化精致,但缺少了些生活的气息,一看就不常有人居住。
一位保姆模样的阿姨小跑出来,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
“迟总、迟太太,里边请,秦先生已经恭候多时了。”
迟宴州率先下车,绕到副驾驶,为江黎拉开车门。
江黎刚解开安全带,看着他递过来的手,然后扶住他的手心下车。
才刚站稳,就有一坨明黄色的颜料从侧面袭来,精准地打在了她的裙摆上。
溅射的污渍在她洁白的裙子上晕开,显得格外扎眼。
空气瞬间凝滞。
江黎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不禁眯了眯眼。
“秦屿!你小子皮紧是吗?”迟宴州冷声呵斥。
江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看见了不远处那个握着喷枪的小鬼。
男孩约莫十岁左右,长得挺漂亮,但是眼神里却带着明显的挑衅,正仰着头打量江黎。
“你就是川叔的老婆?也不怎么样嘛!”
“啧……”
迟宴州锐利的眼神扫过去,只一眼,秦屿身上的气焰就落了下去,扛着他的喷枪,拔腿就跑。
江黎盯着他仓惶逃窜的背影,阴阳怪气地出声:
“还是你的小迷弟?”
“他爸妈忙,疏于管教,有些叛逆。”
“哦,”她突然抬头,认真的看他,“能揍吗?”
迟宴州的唇角一勾,淡淡出声:
“别打死就行。”
“明白了。”江黎点头。
“迟太太,真是对不起!对不起!”保姆吓得脸色发白,连连鞠躬道歉,“我带您去清理一下吧……”
江黎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一脸惶恐的保姆,语气十分平和。
“没事,你前面带路吧。”
“好的,迟太太,请跟我来。”
保姆连忙引路,江黎安静的跟了上去。
离开之前,她又看了一眼迟宴州。
“你先进去吧,我这边处理完了过去找你。”
迟宴州点头,目送着她们远去,才转身朝别墅主厅走去。
这笔账,他可得算在秦时安头上。
保姆带着江黎穿过略显冷清的走廊,来到了后院一间独立的盥洗室。
这里采光很好,干净整洁,只是洗手池旁边,杂乱的零落着一些玩具。
“这都是小少爷今天刚扔在这里的,实在是抱歉了,迟太太……”
保姆立刻把玩具往角落里归拢了一下,然后拿过干净的手帕,想要动手替江黎清理,却又突然顿住了。
“迟太太,要不您去里屋把裙子脱下来,我来帮您清理干净……”
“不用,你把手帕给我吧,我自己擦擦就行。”
“这不合适……”
“没事,你去忙吧,我自己处理。”
江黎坚持,然后朝她伸出手。
保姆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把手帕交到江黎手上。
“那我去外面候着,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喊我。”
“嗯。”
保姆恭敬地退了出去,盥洗室里安静下来。
江黎走到干净的洗手池前,透过镜子看着裙子上那片扎眼的黄色,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拧开水龙头,拿手帕蘸了点水,十分认真地擦拭,但颜料已经晕开,很难彻底清除,甚至面积还越擦越大。
要不,还是叫琳姐给她送一条新裙子算了……
正想着呢,她就从镜子里看到窗外闪过一道鬼祟的身影。
经过磨砂玻璃窗,悄无声息的来到盥洗室门口的方向。
江黎的动作一顿,无声的笑了笑。
小兔崽子,还敢跟过来……
真是欠收拾。
她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的那堆玩具,拿起一个气球就往里注水。
沉甸甸的气球饱满圆润,她熟练的拧好气球嘴,面向门口静待时机。
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枪口贴着门边露了出来,紧接着就是秦屿的半个身子。
他稳稳地举着喷枪瞄准,脸上洋溢着做坏事的兴奋。
可是才刚露头,就有一个冰凉的不明飞行物砸了过来,精准无比地命中了他的肩膀。
“哗”的一声,水花四溅。
秦屿被浇了个透心凉,喷枪“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清凉的水珠顺着他的头发、脸颊不断往下淌,他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洗手池旁那个罪魁祸首。
江黎拎着刚灌好水的另一只气球,指尖绕着气球口,好整以暇的看他。
“小鬼,我搞恶作剧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这话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秦屿心里的怒火。
他湿漉漉的小脸气得通红,也顾不上捡地上的喷枪了,指着江黎嚷嚷:
“你!你竟然敢欺负我!”
江黎非但没被他的虚张声势吓到,反而朝他吐了吐舌头。
“欺负的就是你!有本事,你去告状啊?”
秦屿被她的话噎住,看着她洋洋得意的嘴脸,小胸脯气得一起一伏。
“谁要告状!我跟你拼了!”
他大喊一声,也顾不上浑身湿透,像颗小炮弹一样朝江黎冲了过去,伸手就想抢她手里那个气球。
江黎反应极快,侧身一躲,秦屿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想要?”
她轻笑一声,然后把手里的水气球扔向他。
“给你!”
秦屿下意识去接,可是还没来得及碰到,气球口在半空中就开了。
一道水柱浇在他脸上,直接成了落汤鸡。
“啊啊啊!你这个坏女人!”
秦屿气得跳脚,迅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到旁边浇花用的软管,拿起来就去接水龙头。
江黎哪会给他机会?
她连忙从窗边的装饰篮里抓起一把小橡果,精准地朝他丢过去。
“哎哟!”
装饰橡果打在背上不疼,但吓了秦屿一跳。
他回头瞪她,江黎却已经退开几步,朝他晃了晃手里的篮子,转身就朝后院跑去。
“你别跑!”
秦屿彻底被激起了胜负欲,直接扔了水管,从角落里捞了几个小沙包,叫喊着就追了出去。
一时间,安静的后院鸡飞狗跳。
江黎毕竟是个成年人,跑起来秦屿根本追不上,但是那高跟鞋属实有点碍事,她索性把鞋脱了,随意的踢到花坛边上。
“哈哈,打不着!”
她举起篮子挡住他扔过来的沙包,反手又往他身上扔了一把橡果,根本都不用瞄准,总会中那么几个。
“你等着!”
秦屿嗷嗷叫着,手里的小沙包一个接一个扔出去,却总被江黎灵活地躲开。
手里的沙包丢完了,他就近抄起草地上一把塑料“屠龙刀”,挥舞着冲了上去。
江黎被他逗乐了,见他换了“兵器”,眼疾手快地从长椅上拿了一个藤编坐垫,像盾牌一样挡在身前。
“哐!”
塑料刀砍在藤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就这点力气吗?小鬼!”
江黎挑眉,手腕一用力,将秦屿连人带刀推开几步。
“叫谁小鬼呢!”
秦屿被推得后退,却不服输,又叫嚣着冲上来。
于是,两个人一个挥“刀”,一个举“盾”,在草坪上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保姆匆匆赶来,看到满身泥泞、毫无形象的两个人,直接就傻了眼。
“迟太太!小少爷!你们这……小心一点!不要受伤了……”
保姆急得直跺脚,试图上前劝说两人,却根本无人理会。
“看我的渔网攻击!”
秦屿从水池边拿了个长柄网兜,直接就往江黎头上套。
江黎侧身躲开,从地上捡起两个飞盘,打在他前方一步的草地上,吓得他赶紧刹车。
“哇呀!你想砸我脚!”
“兵不厌诈懂不懂?小屁孩儿……”
“不准叫我小屁孩儿!”
秦屿哇哇大叫,却分不清是恼火还是兴奋,挥舞着网兜再次朝江黎追了过去……
“迟太太!小少爷——”
保姆又喊了几声,两人依旧充耳不闻,完全沉浸在他们的“战争”里。
她实在无可奈何,转身快步朝主厅跑去。
“秦先生!迟总!迟太太和小少爷打起来了……”
迟宴州:“什么?”
秦时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