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死郎离去时那看似不经意的搀扶,以及指尖微不可查的动作,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娜美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她强作镇定,回到料亭为自己安排的临时客房,心脏却仍在怦怦直跳。狂死郎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绝非错觉。他没有当场相认,是出于谨慎,还是别有深意?
待到夜深人静,料亭喧嚣渐息,娜美才借着月色,悄然返回之前“巧遇”狂死郎的走廊。她屏住呼吸,仔细搜寻着那片区域的盆栽。终于,在一株罗汉松的根部泥土旁,她发现了一枚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温润微凉的物件。
那是一枚小小的、雕刻成残月形状的白色玉饰,做工古朴,边缘圆滑,仿佛被摩挲过无数次。月光下,它泛着柔和而清冷的光泽。
“残月……”娜美将其紧紧握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她精神一振。她立刻意识到,这绝非偶然,而是狂死郎留下的回应!一个不能言明,却指向明确的信号。
她迅速返回房间,通过加密的小型电话虫,将发现和玉饰的影像传回了常影港。
常影港的解读
常影港内,收到娜美传回的消息和影像,罗宾、以藏、河松这几位对光月家过往最为熟悉的人立刻聚集起来研究。
“残月……”河松看着影像,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了追忆与激动的神色,“是了!是那个!御田大人还在的时候,我们几个……我、传次郎、锦卫门、勘十郎……还有以藏你,在一次雪夜的酒宴后,曾以月相为契,立下辅佐御田大人、守护和之国的誓言。传次郎当时选的,就是‘残月’,他说残月虽缺,终有圆满之日,象征着我们即便身处逆境,也终将迎来希望!”
以藏也点了点头,确认了这段往事:“没错。这枚玉饰,应该就是当年我们彼此确认的信物之一。传次郎留下它,是在告诉我们,他未曾忘记当年的誓言,他依旧是‘残月’,在黑暗中等待圆满的时机。”
消息传回,娜美和山治心中大定。传次郎(狂死郎)果然是友非敌!他只是潜伏得太深,不能轻易暴露。
赌场的试探
既然确定了狂死郎的立场,接下来的接触就需要更加小心。狂死郎的主要活动地点除了料亭,便是他掌控的赌场“狂死郎一家”。那里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或许能找到更安全的接触机会。
娜美和山治调整策略。山治继续留在料亭后厨,利用职位之便,留意狂死郎的动向和宴请的客人,尤其是与鬼岛相关的信息。娜美则决定亲自去赌场探一探。
赌场“狂死郎一家”位于花都最繁华的地段,门口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娜美换上了一套更能融入环境的、略带风尘气的赌客装扮,用筹码掩饰着内心的紧张,走进了这个充满欲望与风险的地方。
内部空间极大,各种赌局应有尽有,赌客们形形色色,有挥金如土的富豪,有一夜暴富的梦想家,也有输红了眼的亡命之徒。空气中弥漫着烟草、酒精和铜钱的味道。娜美敏锐地注意到,赌场各处都有眼神锐利、气息不俗的护卫,显然是狂死郎的手下。
她没有急于寻找狂死郎,而是先在小额赌桌上玩了几把,凭借其过人的心算能力和对概率的直觉,小赢了几笔,既不太引人注目,又展示了足够的“赌运”,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有点运气和实力的普通赌客。
同时,她也在默默观察。她发现赌场二楼有一个视野极佳的包厢,时常有重要人物进出,护卫也格外森严,那里很可能就是狂死郎通常所在的位置。
就在娜美思考如何自然地接近二楼时,赌场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着百兽海贼团服饰、神态嚣张的给赋者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戴着厚重头盔、声音如同破锣的壮汉,似乎是某个小头目。
他们径直走向一张赌桌,粗暴地推开原来的赌客,嚷嚷着要玩最大的。赌场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紧张。负责那张桌子的荷官是个年轻女子,面对这几个凶神恶煞的给赋者,显得有些害怕。
“喂!快点发牌!磨蹭什么!”破锣嗓子头目不耐烦地拍着桌子。
荷官战战兢兢地开始发牌。然而,几轮下来,这几个给赋者手气极差,输了不少钱。破锣嗓子头目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一把掀翻了赌桌!
“混蛋!你出老千!”他指着那年轻荷官,怒吼道,显然是想赖账兼找茬。
周围的赌客吓得纷纷后退。赌场护卫立刻围了上来,但与百兽海贼团的人对峙,显得有些投鼠忌器。
“哼,狂死郎的地盘又怎么样?我们可是凯多大人的人!”破锣嗓子头目更加嚣张,伸手就要去抓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荷官。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声音从二楼楼梯口传来:
“在我的地方,动我的人……几位,是不是太不把我狂死郎放在眼里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狂死郎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他依旧穿着华丽的和服,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手中轻轻摇着一把折扇。但他那双眼睛,却冰冷得如同冬夜的寒星。
他缓缓走下楼梯,赌场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那几个给赋者看到他,气焰不由得一窒。百兽海贼团虽然势大,但狂死郎作为大蛇眼前的红人,黑道巨头,也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罪的。
“狂……狂死郎老大,是这女人出老千……”破锣嗓子头目试图辩解。
狂死郎看都没看那荷官一眼,目光直接锁定那头目,折扇“啪”地一合:“输不起,就别来赌。坏了规矩,就要付出代价。”
他话音未落,身旁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出!是之前跟随他的护卫之一!那护卫动作快得惊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破锣嗓子头目便惨叫一声,捂着手腕跪倒在地,他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被瞬间折断!
其他几个给赋者又惊又怒,想要动手,却被狂死郎冰冷的目光扫过,如同被毒蛇盯上,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妄动。
“滚。”狂死郎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那几个给赋者如蒙大赦,搀扶起头目,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赌场。
赌场内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嚣,赌客们议论纷纷,既有对狂死郎手段的敬畏,也有对百兽海贼团吃瘪的快意。
狂死郎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随意地扫过全场,在经过娜美身上时,似乎微不可查地停顿了零点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身,重新走上了二楼。
娜美心中了然。这场冲突,或许并非完全偶然。狂死郎是在借此立威,也是在向她,或者说向她所代表的势力,展示他的实力和……某种态度。他能在百兽海贼团面前如此强硬,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她握紧了袖中的残月玉饰,知道下一次接触的时机,或许就快到了。而这次接触,必须万无一失。
花都的暗战,在赌场的喧嚣与冲突中,进入了更深层次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