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窗外是锲而不舍的记者,手机里是霍姐每日例行的“危机管控”唠叨,连慕容雪都发来消息,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林神探,什么时候帮我们公司审计一下账目?看看有没有内部漏洞?”
林歌觉得自己就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虽然衣食无忧,但失去了最基本的自由——安静躺平的自由。
这种被过度关注的感觉,比连续工作一个月还让他疲惫。
就在他对着天花板数到第一千零一只羊,考虑是不是要化身“密室逃脱”玩家从地下车库溜走时,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打了进来。
“喂,是林歌老弟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粗犷却爽朗的男声,
“我,彭大明,老方介绍的我。你叫我彭哥就行!”
彭哥?
林歌想起来了,上次钓鱼时老方提过一嘴,说他有个朋友是跑川藏线货运的老司机,也是个户外爱好者,性子豪迈,最喜欢结交各路“奇人”。
看来,自己这“奇人”的名声是彻底传开了。
“彭哥你好,我是林歌。”
“哈哈,老弟,你的事儿我可听说了!钓鱼钓出个大案了,牛逼啊!”
彭哥笑声震天,
“不过我看你这架势,是被堵在家里出不来了吧?憋不憋屈?”
一句话直接戳中了林歌的痛处。
“是啊,彭哥,快憋出蘑菇了。”
“那正好!”
彭哥一拍大腿,
“我接了个活,送批物资去拉萨,明天一早就出发。川藏线,跑一趟小一个月,风吹日晒,高原反应,苦得很!但风景也是真他娘的好!天高皇帝远,什么狗仔记者,连个信号都没有!怎么样,跟哥出去溜达一圈?散散心,也避避风头!”
川藏线?
林歌的心猛地动了一下。
那是一条充满传奇色彩的道路,雪山、草原、峡谷、湖泊……
是无数人向往的净化心灵之旅。
更重要的是,彭哥说得对,那里意味着真正的“逃离”。
没有聚光灯,没有没完没了的通告和算计,只有最原始的自然和漫长的路途。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摆烂”之旅!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林歌就应了下来:
“行!彭哥,我去!”
“痛快!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五点,城西货运场见!自带干粮和厚衣服,路上可没五星级酒店!”
彭哥说完,利落地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林歌感到一种久违的兴奋。
他立刻开始翻箱倒柜地收拾行李,动作麻利得不像个懒人。
几件耐磨的冲锋衣裤,一双结实的徒步鞋,一个巨大的充电宝,还有塞得满满的零食背包——这就是他的全部行囊。
他给霍姐发了条言简意赅的消息:
“霍姐,我出门散心,归期未定,勿念。信号不好,可能失联。”
然后不顾手机瞬间爆炸般的震动,直接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接着,他犹豫了一下,点开了慕容雪的聊天框。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他写道:
“我去川藏线玩一段时间,清净一下。”
慕容雪几乎秒回,只有两个字:
“注意安全。”
没有追问,没有阻拦,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林歌心里微微一暖。
第二天凌晨四点,天色未明,城市还在沉睡。
林歌戴上鸭舌帽和口罩,背着一个半人高的登山包,如同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巧妙地避开了小区里蹲守的记者,打了个车直奔城西货运场。
在庞大的货车停车场里,他找到了那辆满是风尘的红色重卡。
彭哥是个身材敦实、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正叼着烟检查车况。
看到林歌,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哟,来得挺准时!上车!”
驾驶室宽敞而杂乱,充满了烟味、机油味和男人粗犷的生活气息。
林歌把背包扔到后面的卧铺上,坐进了副驾驶。
彭哥一脚油门,重卡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驶出了货运场,将沉睡的城市远远抛在身后。
随着高楼大厦逐渐被农田、丘陵取代,天空变得越来越开阔,林歌的心情也如同放飞的鸟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他摇下车窗,让清晨凛冽的风灌进来,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
“爽!”
彭哥哈哈一笑,
“老弟,坐稳了!咱们这趟,可是西游记!”
林歌也笑了,他看着前方蜿蜒无尽、伸向远方的公路,心中充满了对未知旅程的期待。
这突如其来的川藏线之旅,会只是一次简单的避风头,还是又会像往常一样,引发一系列他意想不到的波澜呢?
他这“走到哪事到哪”的体质,在壮阔而神秘的高原上,又会如何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