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峤活了三十多年,除了家人朋友,从未这般与异性并肩夜游过。大学时的前任是位大学讲师,忙得脚不沾地,终日里穿梭在不同校区的讲台间。即使难得歇下来,也不过是窝在家里写教案、批试卷,留给她的时间少得可怜。那段维持了数年的恋爱,聚少离多是常态,这般华灯初上时携手逛风景的时光,更是从未有过。俩人分手后她一头扎进创业里,这些年更是鲜少逛街——要么是团队团建的集体活动,要么就是独自匆匆来去。她早已习惯了形单影只,所以当花途提议“不如再逛逛?”时,宋峤竟一时怔在原地,指尖微微蜷起,不知该如何回应。
花途见她眼神发愣,眉峰微蹙,正要开口问“是不是累了?”,就听见她轻轻应了声“好啊”。
夜色渐浓,十五奎巷与清河坊的灯火愈发璀璨,红的灯笼、金的招牌,映着青石板路,晕出一片暖融融的光。王星记的扇铺飘着墨香,杭州丝绸店的橱窗亮得晃眼,但凡装潢别致、透着些趣味的特色小店,两人都饶有兴致地进去转了转。宋峤是个地地道道的越剧迷,瞥见王星记柜台里一把黑金扇——扇面上绣着浅淡的兰草,扇骨润得发亮,当即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她握着扇子在指尖轻轻一转,扇面开合间带起一阵微风,那姿态灵动又娴熟。花途忽然想起在师母家,她曾伴着越曲转过扇,便伸手接过来摩挲了两下,笑问:“你倒是喜欢这些精巧玩意儿?”
“看着就漂亮。”宋峤嘴角弯着,眼底映着店内的灯光,亮闪闪的。
“那我再去给你挑几把。”花图说着就要转身往回走。
宋峤忙伸手拉住他袖口,力道轻轻的:“哪用买那么多?今晚有这一把就够了,我只喜欢这一把。”见他还要坚持往店里去,她干脆拽着他的袖子,往前面一家挂着香氛招牌的小店走去,“哎,我们去那家看看呀。”
两人就这般走走停停,时而在扇铺里讨论扇面的纹样,时而在丝绸店外驻足看橱窗里的旗袍,逛逛谷子店、胡庆余堂中药店,不知不觉竟逛了一个多小时,手上已买了几样东西。
宋峤抬腕看看表,指针已经指向九点。夜色正酣,清河坊街上依旧游人如织,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可她终究得回去了。正要转头跟花图道别,余光扫过身旁,却没了他的身影。她踮脚往四周望了望,很快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方才路过的灯笼店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个东西——是一盏檀木做的兔子灯,灯身雕得精致,长长的耳朵竖得笔直,灯笼里点着暖黄的小灯,映得木质纹理愈发温润。
“喏,给你。”花途走到她面前,把兔子灯递了过去。
宋峤愣住了,指尖触到微凉的檀木,语气带着几分诧异:“啊?你怎么买了这个?”
“方才在店里,你别的都只是扫了两眼,就对着这个兔子灯看了好一会儿。”花图看着她,眼底带着笑意,“我猜你是想起太子了吧?看着就喜欢,便给你买了。”
宋峤摩挲着那檀木做的长耳朵,确实和太子有几分相像。宋峤看着灯上憨态可掬的兔子造型,忍不住弯起嘴角,眼底漾着笑意:“谢谢。”她爽快地接过兔子灯,站在原地轻轻晃了晃,暖黄的灯光在地面上投下晃动的兔影,格外可爱。花途就站在她身边,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静静地看着她把玩。
又晃了一会儿,宋峤抬头,语气轻快:“花途,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花途立刻说道。
“不用啦,这里离地铁口很近,很方便的。”宋峤摆了摆手。
花途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颇有些霸道总裁的模样:“不行,这时候地铁肯定挤,又是旅游区,人太杂。我送你,走吧。”说着,他自然地接过宋峤手里的购物袋,另一只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宋峤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又低头看了看手里暖融融的兔子灯,那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她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不算滚烫,却让人莫名安心,便轻轻点了点头,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花途感觉到她没有挣脱,悄悄松了口气,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回到家,宋峤一进门就把兔子灯举到太子面前晃了晃。太子凑过来,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这会发光的“同类”,好奇地嗅了嗅,前爪子蠢蠢欲动地想去扒拉。宋峤笑着护住灯:“别碰呀,这是装饰品,不是给你玩的。”她把玩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把兔子灯挂在宠物房的墙壁上,暖黄的灯光透过镂空的兔形花纹洒下来,给这间漂亮的宠物房间更添了几分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