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碧落嘴角噙血,愤愤地凝视萧慎,最终却只垂下头,没再说话。
颜殊收回视线淡声道:“无妨,身为主子,我大人大量不和她计较,小蛇既然来了,就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小蛇,小蛇,又是该死的小蛇!
柳碧落恨到咬牙,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只得跟了上去。
初雪阁。
颜殊一行人到时,远远便听到,厢房里凄戾的尖叫。
“啊啊啊~”
“赶快把它弄走,快把她弄走,你们快把她弄走啊……”
“我是国公夫人,你们这些下贱的狗奴才,你们敢这样欺辱我,公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来人,快来人,来人啊,把它搬走啊……”
萧允听着那尖叫有些担心,几个箭步匆匆进屋,看到屋中情形,整个人却是瞠目结舌,仿若石化般,失去了所有反应。
就连萧慎也是一脸怔愕。
柳碧落和两人表情如出一辙,她是真没想到,这女人疯起来,竟然会这么疯,疯起来简直就不是人。
她竟然如此对自己的生母?
哪怕她生母对她不好,两人之间没什么感情,可这也太过了吧?
她就不怕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么?
不怕。
她肯定不怕啊,怕就不会做了,做都已经做了,她还怕个屁啊?
柳碧落满心震惊,心中不祥的预感,也越发的强烈。
落到这么个疯婆子手里。
她真能逃出去么?
逃不出去的下场会是什么?这疯婆子到时又会怎么对付她?
柳碧落想着,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往没人注意的地方,默默退了两步。
屋子里。
林氏手脚都被麻绳捆着,呈大字形被绑在床榻上。
她身上还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现在天气极冷,钟玲珑死的时间不长,尸体倒是还没有腐烂发臭。
可郊外多野兽秃鹫,尸体被啄食之后,已然残缺不全。
两个眼珠空空的,只剩下两个黑乎乎的眼洞,脸上手上的肉,也都被野兽食的凹凸不平,露出内里的森森白骨。
哪怕现在是白天,瞧着也是瘆人的很,更勿用说和人紧贴在一起。
林氏脸色白如宣纸,早被吓得三魂七魄离体,整个人尖叫扭动着,想将那尸体弄开,尸体没弄开,却因而粘了不少碎肉骨屑在脸上身上。
颜殊瞧着这幕,脸上却是挂着,灿烂至极的笑:
“母亲心心念念,想要杀了钟玲珑,我特意把她的尸体送过来给母亲,母亲瞧着也觉得,很开心是不是?”
“只是很不巧,我的人找到时她已经变成这样,眼珠没了,脸上身上的肉也都被野兽,啃的七七八八。”
“我是靠衣饰辨别她的身份的,也不知她到底是不是钟玲珑,所以母亲可要看仔细,分辨清楚了。”
“若真是手下办事不利找错人,女儿也好再派人去找,免得母亲因此牵肠挂肚寝食难安,那就是女儿的罪过了。”
林氏听闻那声音侧着脑袋看过来,却被钟玲珑垂下的头发挡住视线,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
“逆女,你这个孽障,就算你现在掌家,我也还是你母亲……”
“你竟敢如此对我,你简直大逆不道,又忤逆不孝,逆女,你快让人把尸体搬走,把我解开……”
“否则你父亲知道,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快让人放开我……”
林氏尖锐又嘶哑的哭嚎声,像被柴刀砍过的竹子,全都破了音。
“那可不行。”
即使林氏看不到,颜殊还是摇头拒绝:“母亲可不能让女儿白做工,想让女儿把尸体搬走,除非母亲找到证据,证实女儿没有找错人。”
“否则母亲以后只能与她同宿同食了,母亲还是赶紧辨认找证据吧,女儿也有正事要忙,没空和母亲闲聊。”
“母亲身为国公夫人,金尊玉贵仆婢成群,却还亲自动手打扫床榻,从来都不让人碰,女儿想想觉得挺奇怪的。”
“该不会母亲贪下的银子都藏在床板底下吧,不过这床底下我瞧着就这么点儿地方,应该也藏不了多少东西。”
被尸体挡着,颜殊也看不清楚,林氏现在什么表情。
但多少能想到。
颜殊也没再废话,直接下令:“冷香,灵希,你们仔细找找看,这床榻和四周是否有连通暗阁密室的机关。”
“是,小姐。”
冷香灵希领命立刻行动,冷香又本就擅机关术,很快便发现异常。
“小姐,应该是这里。”
冷香回道:“不过属下检查了,这几面墙都是实心的,并没有暗阁,所以密室暗阁,肯定是在床榻底下。”
颜殊瞥了眼辛夷柳华:“让季东多叫些人来,把母亲和那具尸体移开,千万小心些,别打扰了母亲认人。”
辛夷柳华叫了侍卫进来。
季东得令后却是有些犯难,想了想咬牙,又让人找了绳索过来。
几个侍卫把尸体和林氏捆在一起,又把人和尸体从榻上搬了下来。
辛夷径直上前,将脏掉的锦被全都揭开,冷香打开了机关。
隐藏的密室入口暴露在众人眼中。
林氏狼狈又屈辱的躺在地上,看着被打开的密室入口,咬着后槽牙恨到双眼血红一片,瞥眼见萧慎和萧允竟也站在房门口。
哭着向两人求救:“慎儿允儿,你们快救救母亲,快让人解开母亲啊,你妹妹她疯了,她居然如此对母亲……”
“慎儿,允儿,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我解开绳子,快点,快点给我解开,母亲求你们了……”
萧允终于回神,见林氏惨状,到底是不忍,满脸犹豫纠结。
咬牙迈步想要上前,然则却被萧慎,一把拽住了胳膊。
“大哥……”
萧允满脸复杂,犹豫劝说:“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到底是我们的生母,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箫慎面色未变,“我相信殊儿有分寸,她这样做必然有她的理由。”
“母亲有今日,乃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就连父亲也同意,允儿最好别插手,站在这里好生看着便是。”
“否则,别怪大哥翻脸。”
萧慎回的极是冷硬,字字句句落在人耳里,也冷血无情到了极点。
颜殊闻此言,并无多少意外。
林氏却是听得目眦欲裂:“萧慎,你个孽障、畜牲,我生你养你,你却眼看我被人如此欺辱,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允儿,你别听那个畜牲的,你快帮我解开,快过来帮我解开,母亲是国公夫人,有一品诰命在身,你解开母亲,你父亲不会怪你的……”
萧允垂头看着林氏,双手攥拳:“母亲,我,大哥都已经发话了,我若是解开你,大哥定不会饶我的。”
“你个没用的东西,你也是国公府的嫡子,你怕那两个孽障做甚?”
林氏气得吐血,破口大骂:“你不敢解,就去找你父亲,你赶紧去找你父亲来救母亲,快去,你快去啊……”
这是气疯了,竟然找萧震霆当救兵,昨天发生的事,她难道都忘了么?
哦对。
她还不知道,她藏宝的密室,已经被她和陛下,连夜搬空了。
林氏大概还想着,就算密室被发现也没关系,反正东西在这里,只要东西找回来,看在三个儿子的份上,她再哭诉找些理由。
就能和往常一样蒙混过去?
呵呵……
颜殊想着差点没笑出声,她是真的很期待,林氏知道她多年贪墨的银子宝贝全都没了,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嗯。
等会儿她一定得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才行。